“你,你們,從哪里來?”
前方的老吏揚頭問道。
看了下馬的蘇大為和安文生一眼,感覺不像是商人,又問了一句:“不是西域來的商人?”
“我們是唐人,之前出去公務,這是憑驗。”
安文生伸手入袖,拿出公文憑驗。
但誰知那老吏只是掃了一眼便道:“辦公務的?換個門,不能從開遠門進。”
安文生聞言詫異:“這是什么話,我數月前從長安離開時,并無這條規矩。”
“這是近幾日才定的新規矩,開遠門只行胡商,其余一律人等,從別門走。”
“還有這樣的事?”
安文生眉頭一皺,欲待不信,但又不好與這城門吏去爭辯。
有道是小鬼難纏。
或許,是真有這條規矩吧。
這城門吏應當不會無緣無故亂說。
安文生回頭向蘇大為看去,心中好奇他怎么一聲不吭。
一眼之下,發現蘇大為微黑的臉龐上,一雙濃眉微微皺起,目光一直盯著方才入城的那隊胡商,似乎有些出神。
“阿彌,這里不讓通行,我們換個門入城。”
“不。”
出乎安文生的意料,蘇大為一口拒絕。
“我從小在長安長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規矩。”
“你這是何意?”
老吏有些不高興,向著城門內叉手道:“這可是圣人的旨意。”
蘇大為伸手拍了下有些懵逼的安文生的肩膀。
上前去,靠向老吏,伸手道:“麻煩通融一下,我這里備了些茶水請,請老丈吃茶。”
他過去就是長安縣不良人,對于西市和城門吏的一些潛規則十分熟悉。
方才那伙胡商就是這么混進去的。
誰知那老吏卻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退后兩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蘇大為的手一下僵在半空。
神情閃過一絲尷尬。
若是前些年在長安做不良帥時,三教九流無一不精,包括城門吏和金吾衛,上下蘇大為都混了個臉熟,都能說上話。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征吐蕃用去數年,這城門前的全是生面孔。
想來人都換過好幾茬。
沒有熟人,縱是想行“規矩”,人家也不敢收。
“阿彌,算了算了,我們換個門就是了。”
安文生在一旁勸道。
他是不愿多事。
雖然從西面過來,從開遠門最近最方便,繞別的城門會多耗一些時間。
但是犯不著和城門吏去計較。
若是鬧開去,沒得讓別人看了笑話。
按安文生的想法,蘇大為最不計較這些,勸他一句也就是了。
豈料這一次,蘇大為卻十分執拗。
一口道:“不行,我有事,一定要從開遠門走,誰也別攔著。”
“吆喝!”
老吏瞪大渾濁的雙眼,上下打量一番蘇大為,口里諷刺道:“今日還真碰上不怕死的。”
這人似乎在哪里見過,可一時想不起來了。
不管是不是以前見過,堵在這城門前成何提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