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開遠門才是從西域來的胡商,入長安唯一正確的道路。
本來蘇大為是想追前面那行胡商,但是這么一耽擱,估計人早就走遠了。
“一會入了金光門,你們帶小蘇先行,我去西市看看,能不能截住那隊胡商。”
蘇大為道。
“還要追?你又沒什么證據,就靠你那什么‘直覺’。”
明崇儼瞅著眉頭微擰,神色執拗的蘇大為,忽然感覺有些牙酸。
不是他自己吹,雖然自己才雙十出頭,比蘇大為小上許多。
但就算當著蘇大為,他也敢說上一句,自己比他處事更加穩重。
虧蘇大為還是征過吐蕃,帶過兵的行軍總管。
做事沒頭沒尾的。
“喂,你們走不走?再攔著道路,小心拿下治罪!”
城門前的武候中,一個豹眼燕髯,看上去像是隊長的人,瞪眼吼道。
“你,還有你們幾個,耽誤了胡商入城,上官怪責下來,你一個小小的黃安縣令吃罪得起嗎?”
這話音才落,明崇儼感覺太陽穴突地一跳。
身體的反應快過思維。
白影一閃,他閃電般欺身上去,一巴掌抽在那武候的臉上,發出清脆響亮的一聲。
啪!
“狗嘴吐不出象牙。”
明崇儼甩了甩手,冷酷的道。
他這已經是掌下留情了,否則稍用一分力道,對方的腦袋非得被拍飛不可。
誰叫這武候狗眼看人低。
若蘇大為是“小小的黃安縣令”,那自己這個黃安縣主薄,豈非連屁都算不上?
這念頭才起,就見蘇大為一臉無語的朝自己豎起大拇指。
在蘇大為臉上,是一種想笑又忍住的神色,雙唇抿起,嘴角微微抽搐,忍了一會才道:“明主薄,果然是暴脾氣,不愧是和我同肝共苦過的兄弟。”
“誰和你同甘共苦過?”
明崇儼有些牙酸的抽了一下臉頰:“這半年來,苦就是很苦,甘卻從未有過。”
“不,有的。”
蘇大為很認真的點頭道:“我們一起爆肝過。”
“什么?什么爆……什么甘?”
明崇儼有點懵逼,總覺得蘇大為說的不像是好話。
安文生在一旁以手撫額:“你們兩個,不要惹事后,當對方不存在啊。”
被明崇儼抽了一巴掌的武候,在城衛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站起來。
雖然只是被明崇儼“輕輕”掃了一巴掌,但半邊臉已經腫得跟豬頭一樣。
“反了反了!來人,把他們幾個,全都銬起來!”
“帶去長安縣……哎呦,我要去告……哎呦!”
蘇大為和安文生對視一眼,頗有默契的一同閃開。
只露出站在中間的明崇儼。
兩人一指,幾乎異口同聲道:“冤有頭債有主,剛才動手的是他。”
“就是,同我們無瓜,要抓就把他拿去。”
明崇儼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一臉懵逼的左右看看:“你們……不丈義啊!還有你……”
他沖上去揪住蘇大的衣袖,想抓衣領的,想想沒敢。
“方才不是才說同甘共苦嗎?”
“哦,那是從前,現在不在黃安縣了,有肝你自己去爆。”
“惡賊!沒義氣啊,你們倆個惡賊!”
他們幾個在城門前跟說相聲一樣,逗得圍觀的一幫胡商忍俊不禁,轟然大笑。
那城門老吏和城衛們,只覺面上無光,氣得七竅生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