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業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坐在逍遙椅上,一直懶洋洋躺著的李勣也一下直起身,雙眸大睜,精光閃爍。
李敬業只覺一股涼氣直沖上頭皮。
孫仙翁對蘇大為抗疫法的評價居然如此之高!
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那豈非成圣人了!
“敬業。”
李勣低沉的聲音里,隱隱透著一絲說不清的東西,似乎有一種急迫的意味。
“我不管你對蘇大為如何看,但此人,確實有大才,未來太子登基,他必是宰輔之臣……為我們李家計,你一定要與他交好,如果可能,就與他做兄弟。”
“啊……阿翁,您在說些什么?”
李敬業瞠目結舌:“蘇大為不過一賤民出身,我們李家乃堂堂……”
“混帳!”
李勣怒道:“男人憑本事掙得的家業,有什么賤民不賤民的,你阿翁我當年上瓦崗時,也不過賤命一條!你若不想氣死我,就按我說的話去做,錯過此人,將來定會后悔!”
“阿翁……”
李敬業有些遲疑道:“這蘇大為,真有這么重要?”
李勣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撫摸著椅子扶手:“當年我曾數次向他示好,但他始終不愿與我家太過親近,也不知是何道理。
此人,確是老夫這十幾年來,最為看好的后輩……
老夫的眼光不會錯,只要結好此人,今后我們李家的富貴就不用愁了。
當年在軍中我與他還有些香火情,你若主動結交,他定不會推托。
你辦好這件事,老夫百年之后,在泉下也可安心閉眼。”
“阿翁,你真是太高看他了!”
李敬業嘀咕了一句。
見到李勣帶著怒意的目光掃過來,他忙改口道:“我聽阿翁的,我聽阿翁的,我這就去找蘇大為。”
看著李敬業慌忙逃出小院。
李勣長嘆一聲,靠著椅背,仰望院外的天空,有些意興闌珊。
這蘇大為,為何就不是我李家人呢?
……
右相府。
絲竹之音,叮咚響起。
一個美艷的琴姬,跪于書房的壁下,纖瘦白皙的十指,在琴弦上熟稔自如的撥弄。
琴音清悅動人。
端坐于桌前的右相李敬玄,雙手交疊,雙眸微閉,背脊挺直,似乎完全陶醉于音樂中。
直到外面響起通報的聲音。
李敬玄這才睜開眼,向彈琴的琴姬揮揮手:“萬姬你先下去吧。”
“喏。”
琴姬行了一禮,倒退著出去。
與走進來的一名青年錯身而過。
那青年意味深長的看了歌姬一眼,嘴角微挑。
向著屋中的李敬玄叉手行禮道:“見過右相,右相日理萬姬,如此操勞,還要見下臣,下臣惶恐。”
“坐。”
李敬玄向著右手輕輕一指。
那青年也不見外,神情自若的走向右手坐下。
李敬玄沒急著開口,手執著桌案上的一柄玉如意,在玉碟上輕輕敲擊著,時輕時重,仿佛帶著某種神秘韻律。
“右相有話還請直說。”
“當年你入都察寺,老夫也出過不少力,現在想找你討回這個人情。”
“哦?不知右相想要如何?”
“今日含元殿上的事,當瞞不過你們。”
“右相是說……蘇大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