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難的是,中間還有宮中來人,李敬玄毫無波動,起身迎了宮中太監,處理宰相的各種事務,一切如行云流水,絲毫不亂。
分心多用,每一條線,都能處理妥帖,這絕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難怪他能壓服閻立本,大權獨攬。
哪怕是圣人,也多要仰仗右相。
因為除了他,目前還沒有任何一人,能在圣人與門閥之間,站好這個平衡點。
身為宰相,既有自己的利益,更要擺平世家高門和圣人之間的利益。
這種峰口浪尖上的位置,并不好坐。
一個不好,輕則丟官。
重則被誅。
之前的宰相,如上官、長孫等人,下場都不好。
嚴守鏡正在心中思索。
就聽李敬玄嘆了一口氣,投子到盤中道:“這棋,就下到這里吧。”
嗯?
和局嗎?
嚴守鏡掃了一眼棋盤,卻見李敬玄隨手投的那子,正好丟在棋眼里。
一子連成大勢。
造成己方大龍被連根拔起。
啊……
嚴守鏡陰柔的臉上,雙眸緩緩睜大,一臉不可思議。
這是被李敬玄中場屠了大龍啊。
方才自己居然看漏了這一步。
他呆滯了一瞬,方才反應過來,站起身,一臉恭敬的向李敬玄叉手道:“右相高明,我不如也。”
“弈棋是小道,可惜,今天還差了點火候。”
右相說的火候,自然是指對蘇大為手下的抓捕行動。
無論是對出獄的魏破延,又或者執蘇大為令去長安獄里提人的李客。
還是其他人。
只要抓到蘇大為的人,這棋,基本就是絕殺。
但這場暗斗,終究是無功而返。
蘇大為不愧是軍旅出身。
手下那些異人身手高明。
想活捉到并不容易。
嚴守鏡遲疑了一下道:“右相,如果沒有旁的事,我先告退。”
李敬玄微微頷首,就在此時,忽見一人快步跑入堂內,向著右相單膝跪下,叉手道:“阿郎,人抓到了。”
嗯?
堂中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投過去。
抓到了?
棋局絞殺到此刻,終于要屠殺蘇大為的“勢”了嗎?
……
“阿博,你說我最大的優勢是什么?”
茶香中,蘇大為的聲音依舊是那么平靜,從容不迫。
這一點,令李博十分佩服。
他自問自己不是沒經歷過大場面的人。
無論是年輕時在西域闖蕩,還是當年跟著蘇大為去巴顏喀拉山,攀上圣峰,被吐蕃兵包圍。
又或者這些年跟隨蘇大為在長安,在軍中閱歷。
哪一件都不簡單。
磨煉至此,他自覺自己的心境遠勝常人。
雖不至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但至少也算是有靜氣,可以面如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