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極矜持。
……
若是安文生或蘇慶節在此,見到蘇大為自矜的模樣,只怕又會喊出兩聲“裝逼犯”。
但這玩意也不是蘇大為有意為之。
而是一次次經歷戰場,指揮若定,手下鐵騎十萬,一場又一場仗喂出來的。
洛陽白馬寺,建寺六百余年。
是為天下佛門祖庭。
佛門大能和高僧輩出。
在大唐一呼百應。
這一切,或許會令洛陽官吏尊敬,小心翼翼侍奉。
或者會令李治崇敬,又帶著幾分顧慮。
但對蘇大為來說,神馬都是浮云。
他連吐蕃和高句麗這些強國都不放在眼內。
又怎么會把僧人放在眼內。
什么白馬寺住持,什么十八棍僧,什么四大圣僧,翻掌便殺了。
皇帝做事要權衡各方利弊,他蘇大為不需要。
修行到這一步,方才算是念頭通達。
“法師要與我談什么?”
此時此刻,空性與蘇大為單獨來到大理寺外的巷陌中。
這個位置剛好位于大麗寺與隔壁都察寺衙門的夾角處,既不屬兩大衙門,往來行人也少,倒是個適合談話的地方,不用擔心有人打擾。
空性雙手合什,一張黝黑的臉龐上,長長的壽眉微動。
沒急著回答,而是左右看了一眼。
佛家神通,修行三脈七輪,最后在脈輪中結出舍利。
空性最重要的海底輪舍利昨夜被蘇大為廢去,現在與普通人無異。
沒了“天視地聽”的異能。
只能用眼睛觀察,確認一番有無外人在附近。
“最近的人在十二丈外,不會聽到我們的談話。”
蘇大為向著空性平靜道:“法師有話請直說。”
實際上,和旁人想像的不同。
蘇大為雖然如今位高權重,而且異人達到二品境界。
按理來說,已經是大唐頂尖的存在。
但是他平時待人,并不頤指氣使,更不會囂張跋扈。
相反,無論對上還是下,他的態度都是溫和的,平和的。
君子待人,溫潤如玉。
只有在真的觸到他的底線時,觸到他的逆鱗時,無論是吐蕃贊譜,倭國倭王,突厥王子,又或者高句麗王族,他說殺便殺了。
若是白馬寺僧眾早知道他的性情,必然不敢去惹這樣一個人。
空性雙手合什,心中暗自費解:都說相由心聲,今日蘇大為如此平靜溫和,與昨夜他暴起殺人時,簡直判若兩人。
收起心中的雜念,低念一聲佛號,空性道:“縣公,昨夜你我二方各有過錯,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各自放下成見可好?”
“什么意思?”
蘇大為倒沒想到,空性會說出這種話。
這話,就是變相放軟吧?放低姿態來求和來的?
他饒有性致的俯視空性。
這高大的老僧,昨夜被自己殺了那么多僧眾,還殺了空玄,今日居然如此低聲下氣。
在自己面前乖乖低頭?
“縣公,本寺不想再添無謂的仇怨,我等撤消對縣公的指認,縣公也稍讓一讓,我二家一起把案件撤銷,也免了圣人為此擔心,如此三家共贏,不知縣公可有意?”
黑話,妥妥的黑話。
所謂三家共贏,其實還不是白馬寺沒有能打死蘇大為的把握,所以抬出李治,好讓蘇大為配合,把案子撤銷。
不過這事對蘇大為也沒任何妨礙。
倒是白馬寺那些僧人算是白死了。
白馬寺在洛陽向來跋扈,如今居然主動認慫?
蘇大為心中略有些詫異,他看著空見低垂的眉眼,從這老和尚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