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拍打得河岸。
那嘩嘩的水聲,就像是蘇大為此時的心境。
千頭萬緒,難以平靜。
“郡公,對不起……”
蘇大為向著李客師深深鞠躬。
又向著李淳風、袁守城叉手行禮:“此次是阿彌沖動,給各位師友添了無數麻煩,但……錯已鑄成,千錯萬錯,都是我蘇大為的錯,我愿承擔一切后果。”
他不說還好。
一說承擔,三個老道一齊向他看來。
神色各異。
“承擔?你要如何承擔?”
……
神都洛陽,臨街的酒樓。
靠近大道的窗口,隱隱見到一個身材胖大的儒服男子。
他的眼眸細長,手舉著酒杯,卻遲遲不見湊到嘴邊,仿佛定住了一般。
從那白凈的臉頰上,隱隱看到肌肉抽動。
化為一聲長嘆。
“安大傻。”
前方有人喚了一聲。
安文生放下酒杯,張眼看去。
若是尋常貴胄敢呼他這個外號,哪怕是安文生脾氣好也會心生不悅。
不過這次,他卻沒有任何表情。
只是微微點頭:“來了。”
他向面前一指:“坐。”
一員身披鐵甲,看著是禁衛打扮的高官,向這邊走來。
走到近前,將頭盔摘下,隨手擱在桌上。
露出一顆濕漉漉,大汗淋漓的腦袋。
來者,赫然是尉遲寶琳。
“如何?”
“不太好啊。”尉遲寶琳皺眉道:“雖然沒什么消息傳出,但事情有些不妙。”
安文生不說話,聚精會神的聽下去。
“之前獅子被從禁中調出,別有任用。接著是程處嗣,原本掌十二衛,現在被調去長安,說是督造皇陵,還有薛仁貴,上個月就被外派去西域。”
尉遲寶琳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現在雖然入春,但仍有些春寒料峭的寒意。
這種天氣下,他額頭上的汗水卻涌個不停。
可見心中的焦急緊張。
“就連蕭規和李敬業都被外調了。”
這就有些離譜了。
縱然再遲鈍,也看得出來,圣人這是有意將與蘇大為有關的人都調開。
甚至是極遠的關系,都不放過。
這是要做甚?
放在朝中那些老狐貍眼里,這就是明顯的信號。
連這些人都被調走,之前蘇大為在軍中的關系,更不必提。
薛仁貴、阿史那道真、黑齒常之、婁師德、王孝杰、沙吒忠義等一大批重要將領。
悉數外調,或是架空。
尉遲寶琳苦笑道:“我這位置,只怕也待不久了。”
安文生依然沒說話。
何止是尉遲寶琳。
據安文生所知,在大唐已經開了十余載的公交署,最近停了。
公交令周良,被去職還家。
還有許多與蘇大為相關的生意,鋪子,或被官府查封,或明里暗里遭受調查,打壓。
這都還只是看得見的東西。
那些看不見的,就更多了。
如開國縣公府上,現在最少就有十幾撥人在盯著。
日子越來越艱難。
高大虎與高大龍,如今也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