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縱然是以石猴之能,面對境界在自己之上的存在,也沒看出虛實。
直到此刻,方才知道蘇大為所言不虛。
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阿彌,你真的,真的已經……”
行者呲起尖牙,搓了搓牙花。
有些牙酸。
也不知是羨慕還是感概。
而另一旁的桂建超,神情就精彩了。
那張臉,活像是變臉一樣,各種情緒依次浮現。
扭曲至極。
“不到兩年,才不到兩年,你真的是一品了?”
桂建超喉結蠕動:“是不是騰根之瞳助你成就一品?”
蘇大為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而是轉頭轉向身后。
他來時的向。
叩叩叩~
敲門聲。
在這個時候,在這深不可測的山腹地宮之中,竟有了敲門聲?
月色,寧靜的照在巴顏喀拉山的神女峰上。
忽有烏云飄來,遮住朦朧月光。
隱隱好似有什么龐然大物,從云中飛過。
地宮中。
三名道人,相互攙扶著,站在最深地宮的入口,一邊好奇張望,一邊難掩面上尷尬。
左邊的李淳風,撫著胡須,認真解釋道:“阿彌,我們非是要跟著你,而是那日在積石峽處,感受大能之威,實在令人驚怖,一時好奇,所以跟上來看看。”
李客師扶著袁守誠道:“還有這袁老道,那日只因看了那東西一眼,眼睛也瞎了。”
袁守誠破口罵道:“賊你媽,老道也是命中該有此劫,不過就算沒了眼睛,老道還有一張嘴,不耽誤喝酒!”
所有人的視線,瞬間全集中在袁守誠那張皺紋堆堆,花白胡須不知沾了鼻涕還是口水,混結在一起的臉。
這是喝酒的事嗎?
好像在袁守誠那里,與喝酒相比,變成瞎子不值一提。
當然,修為到他這種境界,各種識感之強,哪怕看不見,也不影響日常。
只是看著老道原本黑色的眼珠,如今蒙上一層白翳,如同白內障病人般。
還是讓人不由唏噓。
蘇大為的目光,從袁守誠,到李客師臉上:“所以郡公,你們就一路跟蹤我來了?”
“咳咳,不要說得那么難聽。”
“哪有什么跟不跟的,大路千萬條,恰好同路罷了。”
“呸,只許你蘇大為來這里找騰迅,就不許我等來看一看詭異中至強?”
三名老道,李淳風還要點臉。
李客師臉皮略厚。
而袁守誠,那是徹底不要臉放飛自我了。
蘇大為悶了半晌:“老袁,你眼睛都瞎了,你跟來這里,你看得見嗎?”
“老道我眼瞎,可心不瞎,不像有的人,眼不瞎,嘿嘿,心未必明。”
袁守誠話里有話道。
“袁道長是什么意思?”
行者拄著鐵棒,笑著眥出白牙,竟有些陰森之意。
“是以為我會害阿彌嗎?”
另一頭的老鬼桂建超輕輕活動著手指。
雖沒說話,但那手指鋒利,如同手術刀一般。
似乎又見到當年他在長安,肢解犯人的風采。
李客師推起斗笠,眼中光華隱現:“倒不是說你二人會害阿彌,但你二人現在人家里做客,只怕也做不了主。”
這話說出來。
整個地宮,似乎微微跳動了一下。
蘇大為先是一怔。
接著仿佛想明白了什么。
抱著聶蘇,背脊跳動,就要以龍形九變之術脫身。
“阿彌,遲了啊。”
桂建超臉上,流露出不知是惋惜,還是遺憾之色。
“從你們進到這地宮中,就來不及了。”
整個地宮劇烈蠕動。
不,不光是地宮,所有的甬道、山石、整個神女峰,都在一齊蠕動。
那是生命的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