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能對太子動手動腳,動輒來個摸頭。
太子自己倒是渾然不覺。
蘇大為笑道:“莫要多問,我答應了人,不能泄露天機。”
天機?
李弘臉上越發疑惑,但也真的不再追問下去。
山中一日,地上兩年。
泄露天機……
阿舅說不是白玉京。
然則又是哪里?
什么時間河流,空間緯度,什么時間亦可追。
阿舅說的,每個字都懂,但是連在一起,怎么便聽不懂了?
李弘有點懷疑,自己這十幾年所念的書是否白念了。
蘇大為又拍了拍武媚娘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這個舉動,看得上官婉兒小臉微微抽搐。
又是摸皇后手,又是摸太子頭。
這怕是當自己皇上了吧?
世上竟有如此膽大包天之人!
“好了,蕭禮,該輪到你了。”
直到這時,蘇大為才看向蕭禮,向他正色道:“我回來便聽說了你的事,許多事讓我十分好奇,于是順便查了一下。”
這個順便查了一下,說起來平常。
但卻令蕭禮眼角不可自抑的抽動起來。
蘇大為昔年為不良帥,查的案子可不少。
雖然不見得有他領兵作戰那般滅國無數,驚天動地。
但論破案率,卻近乎恐怖。
在大唐這個時代,蘇大為那些破案手段十分玄學。
很多案子蕭禮事后推敲,都沒找到清楚的邏輯。
只能歸于蘇大為有一種天生的本事。
能在紛亂的線索中,抽中最重要的線。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份。
若說不良人時,還是運氣。
那么建立都察寺。
攻略倭國后,在倭國設下“不良人”的新興組織機構,去統馭倭人。
便可以說是手法嫻熟老辣了。
因此一聽蘇大為說查過自己。
蕭禮開始感覺牙疼。
糟透了。
蘇大為卻不理會蕭禮盯著自己的眼神,充滿敵意和陰鷲,平靜的道:“一查之下,發現許多有趣的事,比如你當年是我麾下折沖都尉,比如,你最早在百濟時便跟過我。
在我攻下倭島后,你曾在倭島跟安文生他們駐守了很長時間。
至今提起你的名字,安文生他們還有印象。”
昔年蘇大為率軍從對馬島攻倭。
在攻破倭王筑紫,并創立統馭倭人的“不良人”制度后。
還未及推動全面改革,便收到大唐長安圣人,李治的詔令,令其返回長安。
不得已之下,蘇大為留安文生他們繼續分兵攻掠。
直到返回長安的第二年,基本平定整個倭島。
安文生他們更是在倭島又駐留了一年。
最后是被李治全數招回。
將倭島防務交給時任熊津都督劉仁軌負責。
而蕭禮,當時為安文生的麾下,參與了整個對倭國的作戰。
甚至還是倭島上“不良人”制度的參與者和推動者。
蘇大為看著蕭規,目光平靜得令人心悸。
這種目光,猶如深海一般。
看似無波,內里卻暗流洶涌。
蕭禮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他心里在害怕。
似乎在面對蘇大為時,再多的底牌,算計,都不足以保全自己。
所有心底的秘密,都像是被蘇大為看穿了。
“有些信息,是我通過舊部收集來的,有些是我的推測,你姑且聽之,如果有不對的地方,你可以指出。”
蘇大為似乎顯得異常有耐心:“若我猜得不錯,從當初隨我征倭后,你的心里便有奇妙的想法,或許更早一些,總之你通過我在倭島上設立的不良人制度,找到了將想法實現的途徑。
所以在回到大唐后,在連我都沒發覺的情況下,你仿照倭島制度,一手建立暗部組織,名‘不良’,并自封為矩子。
將戰國墨家和我朝不良人,雜揉成一只‘縫合怪’,也算別出心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