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
又一員大將出列,此人一臉虬髯,雙目圓瞪道:“救兵如救火,遲恐不及,若敵軍進擊,四鎮必失,四鎮若失,則安西大都護勢必動搖。
若是裴行儉支撐不住,我軍在西域將全線崩塌。
到那里,便是潑天大禍。
西域商道斷絕,各國藩屬,將斷了往長安之路。”
這番話,顯然戳到一些重臣的痛處,引起不少人深思。
商路、利潤,還有帝國的版圖,自太宗時起,堅定不移經營西域的戰略。
“各位將軍,容在下說一句。”
一陣清咳聲后,一位中年大臣出列,向著武媚娘和李治手持笏板行禮,然后向著一眾軍將道:“幾位將軍說要進兵,用兵的事在下不懂,但在下掌著戶部錢糧,自從先帝封禪以來,各地災禍頻發,朝廷救之不及。
如今長安大旱,府庫無糧,百姓多有餓死,至今無法解決。
此時要對西域用兵,敢問錢從哪來?糧草呢?戰馬呢?兵器輜重呢?還有兵從何來?
關中大災,此次遭受重挫,連府兵都靠樹皮草實充饑,不知餓死多少。
敢問幾位將軍,如何用兵?”
這話,不光令眾大將呆住。
就連高坐在龍椅上的李弘,珠簾后的武媚娘,臉色也變得頗為難看。
什么時候起,大唐竟變得如此困窘了。
但不得不承認,這話雖不好聽,但卻絕對無法忽視。
大唐府兵,過半都在關中。
天下重兵,云集關中。
再加上關中出隴右最近。
歷來對西域用兵,都是征召關中的折沖府。
但是這次受災,關中元氣大傷。
這種情況下,哪里還征召得到足夠兵源。
還有糧草、后勤。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關中剛遭旱災,至今沒能恢復元氣。
府庫糧倉,窮得可以跑老鼠。
這種情況下,就算有兵,又哪來的糧?
沒吃沒喝,沒錢,你讓大唐用什么和大食人在西域爭鋒?
用什么去平息叛亂?
拿頭去頂嗎?
從泰山封禪時,大唐疆域擴張至巔峰。
雄踞天下,輝煌如日月。
到如今,才過去幾年。
什么時候起,那個光耀萬年,偉大的帝國。
武德充沛的大唐,竟然到了如此困難的田地。
李弘也不禁在心中哀嘆。
始知父輩創業艱難。
積累起家底,可能要十年,甚至數十年的時光。
而只是幾年的天災,便讓帝國陷入舉步維艱的困境。
現在的尷尬就在于,西域是帝國的底線,事關生命線,絕不能放。
但是要用兵,卻無錢無糧無人。
沉默中,有一個弱小的聲音低聲道:“聽聞郡公為異人,修為通天徹地,何不派郡公去西域,有郡公出手,足抵十萬兵。”
唰!
所有目光,一下子集中在蘇大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