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黃戰又哪里不明白為何他二人總看不慣自己,自己三階巔峰天賦卓絕的武術家卻自甘墮落當一名學院導師,而不是戍守邊城。自己尚還年輕,哪怕經歷挫折前景堪憂,武術家巔峰的實力已經能在邊城拼出個統領。
他們不過就是怒自己的不爭,怒自己的逃避而已。
“閔展,你就是那個屁。上次支援蒙城,遇到一階巔峰魔獸都被偷襲至重傷,老子從來都看不起你。不過今日之后,老子也記住你了。敢戰敢死,對得起胯下的鳥。”
黃戰將第三碗酒倒下城墻,自己又喝下第三碗。臉色凄迷雄虎眼中映出兩滴豆大虎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盧石導師,我倆也不算熟,沒那么多矯情話可講,今日戰死于此也無法替你收尸,只能答應以后為你多殺幾只魔獸,以祭你在天之靈。干!”
默默倒下第四杯酒,黃戰的背影竟是出現了些許傴僂。巨人的脊背,似乎是被這該死的世道逐漸壓彎。
斟滿的五碗酒僅剩一碗,黃戰更是四碗烈酒下肚,酒入愁腸,不過更愁而已。
粗糙的手抹去不知何時落下的眼淚,站直了身體拿起第五碗酒。
“李炎導師,話不多說,敬你!干了這碗,如果還有來世,我們再并肩作戰。”
李炎是所有導師中戰力僅次于黃戰的存在,任職數十年卻老而彌堅。在蒙城時強行鎮壓遇到的意外,身負不輕的傷勢又隨著趙天明支援固鎮,從來都是個敢打敢拼敢赴死的前輩。受困于天賦這輩子無法踏入武術家,卻帶領無數孩子走進修行大門,也叫他們明白了何為修士。
將第五碗酒倒下城頭,黃戰直接拎起酒壇,豪氣說到“敬這天地,總給我們留下希望。敬那些同僚,人人敢死戰。”
高舉酒壇烈酒不斷倒入嘴中,酒意上涌睡意襲來。努力睜開眼,看向城頭下被血染紅的平原,再極目遠眺更遠處的魔獸森林。
酒壇已空,昏沉的黃戰恍恍惚惚倒下,酒壇跌落地面炸碎。卻有少年突然出現,扶起即將倒在酒壇碎塊上的黃戰。
少年不是伊然又能是誰?
隨后李依依扶著蘇醒過來趙天明,后面跟著所有八號學堂的少年走上城頭,走到伊然身旁。
所有人同時看向城頭之下被鮮血染紅的平原,以及那些忙碌著收拾戰場的邊軍戰士。
他們沒有能力參與正面戰斗,唯有結束之后才能滿懷悲憤地出城為同族兒郎收尸。那些殘破不全的尸體的主人,有的年紀比他們更小,有的甚至是他們的后輩。
那些邊軍戰士滿腔熱血都將老去,也無法換來出城一戰的機會。如今幾近心死,也只能默默行那收拾戰場的活計。
但是他們不一樣,他們年少卻不輕狂,不畏死不畏戰,只怕自己不夠強。只要有機會,他們便要叫那些魔獸成為腹中肉,成為他們修行路上的踏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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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死江湖,修士死邊疆,若有一日真當必死,也只愿自己死在魔獸森林更深處。
趙天明雖然已經醒來,但那一撞之下,卻毀了他的心府再無修行的可能。這種傷勢已經不是藥劑和魔法能夠救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