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我絲毫沒有理會中行說的話。
“既然如此，那就別管兄弟我不客氣了，李啟，那本將給你個機會，若你能親手殺死吳親衛，我就立刻替你向單于請功，賞你千戶。”中行說見被我羞辱，對李啟說到。
李啟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抽出一桿騎槍，跨上馬就朝我沖來，我身后的衛兵也趕緊沖了上去，酣戰一刻鐘，原本白色的大秦將甲，此時已經徹底染紅了。
我看著四處都是無主的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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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也早已沒了衛兵，此時我已經成了這廣闊大漠上最孤獨的漢軍。
李啟兩眼通紅，催馬朝我慢慢走來，身后還跟著一眾匈奴騎兵，這時中行說說到：
“吳親衛，你這又是何苦呢？我的探子早就跟我說過，這么多年衛青一直在找你，為的卻是殺了你，只因為當年東方朔那句麒麟轉世，便要誅殺像你這樣的忠義之人，你又何苦執迷不悟呢？來吧，跟隨單于，我們一起西行，漢軍來到此處，看到遍地尸首，只當你是血灑疆場，為國盡忠，千年后彪炳史冊，衛霍之后，只有你吳親衛啊。”
不得不說，這一段話是真的說到了我的心坎里，出征前我一直左思右想的問題，中行說這一番話，讓我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想到這里，我的眼神有些暗淡了，之前兇狠的目光收斂了許多，而這一切都被中行說看在眼里，他趕緊又說到：
“看來吳親衛也是聰明之人，你想想，我大漠民族，既無耕地，也無州府，有的只是勤勞的雙手，和求生的欲望，這世間，綿羊生來便是被虎狼所食，而虎狼又會成為獵人的目標，我匈奴只想在這天地間存活，難道這也有錯嗎？中原所謂王道霸業，替天行道，無不是餓殍遍地，尸橫遍野，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與我匈奴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吳親衛又何必執意忠于一姓之王，況且堂堂大漢的大將軍，日日夜夜都想著你死啊。”
這段話每一個字都深深扎進了我的心里，我不禁開始想難道這場漠北戰役是錯誤的嗎？
難道所謂的帝國雙璧，也不過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嗎？
難道大漢雄風，也同樣是叢林法則般的野蠻品性嗎？
我的大腦又一次陷入了混亂，這種對于正義的判斷實在是當局者迷，幾千年后我坐在圖書館，回看這段歷史時，會為大漢取得如此豐功偉績而熱淚盈眶，但是此時，就在這元狩四年，我親自參加的這場漠北戰役中，我竟然對于自己的立場產生了懷疑。
就在我走神之際，李啟突然用騎槍朝我突刺過來，我來不及抵擋，只好側身一閃，辛好有大秦將甲的保護，我只是傷到了手腕。
巨大的疼痛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看到手腕處的血跡，混雜著匈奴人的血與漢軍的血，我的目光中又恢復了那股殺氣。
單于看到李啟壞了他的好事，十分憤怒，抽出徑路刀便朝李啟走去。
李啟看到刺中了我，十分開心，回頭便跑向單于，一邊跑一邊說到：“大單于，我贏了！”
單于面無表情，一刀刺進了李啟的腹部，然后一腳踹翻了他，此時李啟已經奄奄一息了，單于覺得還不解氣，又沖上去補了幾刀，一邊刺一邊說到：“豬狗不如的蠢貨！你也配來當我們偉大的匈奴人！去死吧廢物，別來玷污我們的血脈，你這頭下等畜生！”
這幾句話深深的刺痛了我，也將我徹底拉回了現實之中，對于單于而言，所謂漢軍，或者漢民，不過螻蟻而已，是可以肆意屠戮的畜生，而我們要做的，便是如同中行說所說的，“綿羊生來便是被虎狼所食”，如果我們不成為虎狼，便會成為別人的綿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