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社人員眾多,其中博學多才之輩更是不少。
許多人在儒學之外的造詣,都足以彪炳青史。
可問題是,這些人的博學只不過是順道學的,并沒有被當做主業。
復社士人的主業,依舊是對程朱理學的研究和學習。
作為復社的領袖之一,張采的“絕功名、重實學”對社員們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但值得注意的是,張采的“重實學”和后人理解的實踐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以后世的思維來看待張采的主張,自然覺得非常貼切和正確。但時代不同,其中的含義也相去甚遠。
這就需要掌握其中的差別。
比如張采還曾說過,“絕功名,則絕經濟。”
這里的經濟,顯然指的是不考取功名的人在收入上存在的問題,而非后世所理解的生產、商業等所產生的價值和行為。
因此,張采的“重實學”是經不起推敲的。
復社所提倡和遵守的“重實學”,不過是回到古文典籍當中,完成對儒學經典的再認識罷了。
可儒學天生就是純粹的思想學說,缺少和實際生產生活的聯系,再如何去“重實學”也難以對國計民生有什么幫助。
思想重不重要
當然重要。
然而思想的成就,必然是要建立在物質基礎上的。
沒有強大的物質文明建設,精神文明就不會開花結果。
后世中國在文化宣傳領域的弱勢和發展,就是最好的明證。
在國際輿論場中,許多人都能夠感覺到,中國非常被動。
是中國人不懂宣傳嗎
是中國人宣傳不賣力嗎
顯然不是。
根本原因就在于,宣傳的渠道和工具不在中國人手里。
推特、臉書、油管、s這些就是工具,同樣的,這些也就是實打實的物質基礎。
同樣的,二十一世紀第二個十年,中國對外宣傳和輿論成果,就遠比之前要好的多。
這是為什么呢
這就是因為綜合國力提升,為輿論和文化宣傳了巨大的幫助。
只有明白這個,才能夠發現儒家學說存在的弊端。
漫長的封建歷史中,儒家學說和地主階級相結合,依靠著地主階級掌握的財富和權力,成為了顯學,無人能敵。
可在明末商品經濟開始快速發展的階段,新興階級在崛起和發展的過程中,必然要對舊有的階層和文明發起沖擊。
儒學沒辦法解釋這些新現象,自然也就搖搖欲墜。
正常的歷史進程下,明末的理學復興,其實不過是儒學的回光返照罷了。
因為理學的核心思想,顯然是阻礙商品經濟發展的。
但歷史給中國開了一個玩笑,巨大的變革被塞外的少數民族摘取了果實,也讓原本要沒落的理學找到了新的棲身之地,完成了對新思想的壓制和翻盤。
這其中固然有歷史的玩笑,但也有新思想不夠完善的原因存在。
假如沒有左夢庚,只靠劉宗周、黃宗羲、顧炎武等人,又會和原來的歷史一樣,要再花費數十年的功夫,才能摸索出一些認知。
但穿越者的只言片語,都能給這些思想家們了沖破藩籬的靈感。
劉宗周、黃宗羲等人脫離了儒學的范疇,不在原來的小圈子里兜兜轉轉,自然也就看到了更多。
黃宗羲更是在論戰中,提出了實用學的概念。
一個學問,有沒有用,不看其傳承于誰,要看其應用于誰。
利國利民的學問,才是真正的學問。
在這個饑荒遍地的時代,能夠讓百姓吃飽穿暖的學問,顯然大于天理、人欲、氣、性等空談之論。
偏偏黃宗羲的言論,還是依托著儒學的幌子,因此張采等人根本尋不到破綻,反而全都被擊敗了。
就比如儒即天道和天道即儒之別。
雖然黃宗羲的“天道即儒”明顯降低了儒學的地位,但張采也罷,其他人也好,沒有人敢提出意義。
因為一旦質疑,那致堯、舜、禹、文王、姜尚、周公、老子等先賢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