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計劃,只有高迎祥、李自成、李過等少數幾人知曉。義軍是松散的聯盟,而且這幾年和朝廷招安、反叛不斷,根本不知道誰是叛徒。
打蒲縣只是一個幌子,從一開始目標就是隰州。
這邊打蒲州,一個目的是將義軍調動起來,好方便朝隰州運動;二來呢,也是為了吸引官軍,便于奔襲隰州。
李過第一次出頭,頗為興奮。
“俺那小旗官已經收到了隰州傳來的消息,只要咱們趕過去,保證城門大開。”
高迎祥卻恢復了冷靜,沉聲道“你把那小旗官叫進來,咱問問他。”
不一會兒,營帳的布簾掀開,一個鐵塔般的漢子撞進來,引得高迎祥、李自成心底不由大贊。
“梁越拜見闖王、闖將,小的已經得了消息,請闖王立刻發兵隰州,破城易如反掌。”
高迎祥凝視著梁越,語氣里隱藏著殺氣。
“梁兄弟,沙場之上不容輕忽。你可敢保證,此戰萬無一失”
梁越知道,高迎祥這是不信任他。一旦奔襲隰州失敗,那么肯定會拿他祭旗。
可一想到自己的夙愿,梁越就知道,這一戰對自己而言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小的以項上人頭擔保。”
京師,紫禁城。
“這個請辭官,那個乞骸骨,朕便如此不堪,竟致臣子離心嗎”
養心殿內,崇禎的咆哮弄的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這種時候,只有王承恩敢說話。
“皇爺,徐閣老年歲已高,請求致仕情有可原。孫閣老和丘中丞一直爭執不休,以老奴之見,長此下去,恐非遼東之福。”
崇禎卻忽略了他后面的話,或者說,聽到了也不想理會。
“兩位閣老同時請辭,天下人不明其理,只會言朕之失。這些臣子,誰又能懂朕之無奈”
王承恩也無法了。
他也明白,崇禎的憤怒其實并不是沒有道理。
歷來也沒有兩位閣老同時請辭的,這和皇帝罷免閣臣可不同。臣子主動請辭,只能說明皇帝令臣子失望了。
崇禎最在意的,可就是自己的名聲了。
對于自己的主子有多倔強和固執,王承恩最是了解,干脆問道“那皇爺的意思”
崇禎隨手將奏折摔到地上,冷著臉道“不許,統統不許。”
王承恩欲言又止,費力從地上拾起奏折,退了出去。
六月的京師熱的令人難耐,可走在陽光下的王承恩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在他看來,崇禎已經有些魔障了。
徐光啟的請辭,大家都看的明白,并無復雜的心思。就是年老體衰,不堪重任,需要回家頤養天年了。
結果好巧不巧,碰到了孫承宗同樣請辭,一下子刺激到了崇禎敏感的神經,覺得是臣子故意針對他。
對于遼東的情況,王承恩也是有所了解的。
高起潛就在遼東,沒少和他通氣。
高起潛憂心忡忡,直言遼東局勢兇險。一著不慎,可能滿盤皆輸。
而問題的關鍵,就在于孫承宗和丘禾嘉的矛盾。
更確切地說,是孫承宗和崇禎的矛盾。
因為在己巳之變中丟了大臉,崇禎迫切希望能夠在遼東找回場子,維護自己圣君的體面。
但孫承宗非常清楚,如今在遼東只能固守,不能出擊。
這當然不符合崇禎的心思,于是他派去了一心聽話的丘禾嘉。這還不算,怕丘禾嘉在威信上不足以抗衡孫承宗,崇禎又派了高起潛去監軍。
可高起潛和尋常太監不一樣的地方就在于,他知兵。
雖然他的水平和北宋末年的童貫差不多,但這在太監里已經足夠用了。
最起碼高起潛對遼東的局勢看的很清楚,知道任憑崇禎折騰下去全都要完蛋。
奈何他就是一個太監,看的清局勢卻違抗不了崇禎的意志。
大臣們不滿崇禎的做法還可以辭官,他一個奴才敢違抗崇禎的意志,只有死路一條。
因此他一邊在和王承恩的書信中大吐苦水,一邊還得執行崇禎的命令,聯合丘禾嘉逼迫孫承宗給大凌河筑城開綠燈。
世間事最諷刺的就是,你明明看得到結局,可是卻沒有任何能力改變。
遠在遼東的孫承宗、高起潛如此,蹣跚行走在皇宮內的王承恩也是如此。,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