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爬起來后,隔著河水,瞪著一雙血眼,似乎要將耿仲明的模樣牢牢記住。
“耿仲明,你等著,我任棟在此當著所有萊州父老的面發誓,今生今世一定要生啖汝肉、盡飲汝血。不報此仇,我任氏滿門男為奴、女為娼,永生不得超脫”
耿仲明被撲面的煞氣嚇的駐足不穩,一連倒退了十數步依舊驚悸不止。
眼睜睜地看著任棟和翟晟帶著還幸存的萊州軍民遠去了。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萊州城內的戰事才漸漸停歇。
喪心病狂的叛軍幾乎將城里的人都殺光了。
當然了,抵抗到底的萊州軍民也給叛軍制造了巨大的傷亡。
足足超過萬人的傷亡,讓叛軍也十分疲憊,連發泄憤怒的殺戮都厭倦了。
可不管怎么說,在名震天下的關寧軍到來之前攻破萊州,叛軍總算沒有了后顧之憂,可以全心準備迎戰。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小旗跑到孔有德面前。
“大帥,有幾個人想要求見。”
孔有德吞掉嘴里的肉,獰笑道:“到這時候才想著投降,欺我東江刀不利乎”
那小旗忙道:“那些人說,城墻是他們炸開的。”
“恩”
孔有德、耿仲明等人頗為意外,便道:“讓他們過來。”
不一會兒,幾個平民被帶到近前,干脆利落地跪倒跟頭。
“草民布時仁拜見大帥。”
孔有德打量著對方,見布時仁年紀輕輕,但神情里隱藏著精明。其余幾人都作仆人裝扮,戰戰兢兢的模樣不值得關注。
“你說是你炸開城墻的說說,你是咋做的”城墻被炸塌,萊州城失去了最重要的防御手段。
可城內的軍民卻無暇多做感想。
攻防戰打了這么久,雙方都死傷慘重,早已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楊御蕃還未清醒的時候,都司彭有謨已經行動起來。
“跟我來,堵住缺口。”
當彭有謨帶人來到缺口時,叛軍的先鋒已經沖進了城,領兵的人是陳有時。
上次城墻垮塌時,就是兩人在缺口處以命相搏。如今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看著彭有謨身邊零零落落的兵力,陳有時露出猙獰。
“給我殺”
他親自帶著親兵撲向彭有謨,要親手干掉這個大仇人。
彭有謨并無任何懼意。
反正城墻已經破了,他無路可逃,只有死戰到底。
可彭有謨的兵到底太少,甫一交手,就被叛軍打的節節敗退。
關鍵時刻,參將李景趕來增援,勉強維持住了陣線。
然而就在彭有謨稍微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他不曾注意到,叛軍已經攜帶虎蹲炮到了缺口處,并且將炮口對準了這邊。
十數聲霹靂炸響后,彭有謨、李景全都被籠罩在了塵土飛揚中。
陳有時十分毒辣,渾然不顧正和守軍攪合在一起的同袍,一頓炮火下去,守軍的防線登時土崩瓦解。
叛軍士氣大振,如同泄閘的洪水一樣沖入了萊州的街巷當中。
直到這時,楊御蕃才從城墻上下來。
可城內已經徹底亂了,他根本無法發號施令,也組織不起兵力,只能帶著身邊的人到處沖殺。
萊州城內的軍民也沒有放棄抵抗,反正投降也難免一死。
雙方開始了最為殘酷的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