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大開,一隊隊的亂匪押送著車輛不停出來。有的停在了路邊,有的被送往更遠處。
唯獨一騎逆行,飛也似地沖進了城里。
未幾,亂匪各部的首領就被召集到了一起。
“小的在劉八里鄉發現了官軍,正朝咱們而來。”
各大頭領驚呼不已。
“哪兒來的官軍?”
“官軍不是打青縣去了嗎?”
“官軍有多少人馬?”
探子道:“人不多,百來個,不過打的是保定總兵鄧的旗號。小的問過,說這是開路先鋒。”
頭領們紛紛擾擾,顯然是慌了神。
“保定的官軍咋過來了?”
“還是個總兵呢,怕不是有上萬人。”
這鬧著,第二個探子沖了進來。
“報,城北五十里外發現官軍,旗號是宣大總兵黑。”
頭領們一片嘩然,全都坐不住了。
可壞消息一波接著一波。
“報,德州的官軍已經過了吳橋,正奔此地而來。”
這是大軍壓境啊!
一個頭領跳起,嗓門頗大。
“還等什么?風緊扯呼啊。”
另有一人卻無動于衷。
“跑?往那兒跑?守著城咱們還能抵擋一下。去了野外,準讓官軍攆成兔子。”
話音未落,奚落就來了。
“九把刀,你是不是睡了那地主的小妾,舒坦了,不想動窩啊?你以為住在地主的房子里,你就是地主啦?官軍來了,照樣砍你的狗頭。”
一群粗漢哈哈大笑,氣氛倒也緩和了一些。
有人站了出來,拍拍手,壓制了雜音。
“各位頭領,圣姑請了大家伙來,就是通報敵情。如今情況明了,官軍勢大,南皮必不可守。圣姑說了,明日咱們就得撤走。如今畿輔亂成一團,咱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頭領們沒有附和,各個面色古怪。
終于有人忍不住,開了口。
“要走也行,可之前說好的,攻破縣城,繳獲有俺們一份。問問圣姑,何時分錢呢?”
“對對對,老子們拼了命的打縣城,為了啥?不把錢給俺們,莫怪手中的刀子不依。”
那人連連擺手。
“各位稍安勿躁,圣姑說了,明兒起早就分錢。大家伙都拿了錢啟程,也好繼續和官軍周旋。”
這個承諾總算是安撫住了各位頭領,大家各自散去,分別準備了。
那人回到后院,進了一間收拾干凈的屋子,隔著一道布簾行禮。
“圣姑,和各位頭領都說好了。大家伙都吵著要分錢,不分錢只怕要鬧事。只有分了錢,他們明日才會開拔。”
布簾后面傳來一道好聽又冷酷的女聲。
“這些見利忘義的奸賊,有好處就上,沒好處就咬自己人,要成大事,豈能指望他們?白日間他們搶的少嗎?還想要錢,呵呵,做夢。”
“不分錢,只怕明日鬧起來不好收場。”
“何須等到明日,招呼咱們的人,不要打草驚蛇,連夜走。”
諸位頭領回去之后,摩拳擦掌,紛紛幻想著金銀到手,從此可以享受榮華富貴。
誰也不曾注意到,天還未亮,一個車隊靜悄悄地駛出北門,隨后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中。
亂賊本該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