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貴獲知消息的渠道有限。
“他為何要跑?”
“哼,他是李朝欽的干兒子。魏忠賢、李朝欽都讓皇帝拿下了,遲早會輪到他。馮綸不甘心伏法,帶著這些年搜刮的錢財跑路不是很正常嘛。”
他原本也以為馮員外是掩埋財富,但是到了地方看過后就知道不是。
如果是藏寶,那么藏寶地點的掩飾必須做好,不能讓人輕易看出痕跡。而且也不會埋的那么淺,一挖就能挖出來。
唯一的理由就是,這么埋方便將財寶再挖出來。
正好馮員外埋寶的地方就在河邊,于是左夢庚就想到,這是馮綸在準備后路。
那條小河能夠直通衛河,隨便弄條船裝了財寶,一天的功夫就能跑出百里之外,方便的很。
財帛動人心,左貴也不例外。
“少爺,咱們把那些錢財劫了吧?反正悄悄的,沒人知道。”
左夢庚嗤之以鼻。
“是你傻,還是馮綸傻?”
在左貴悻悻的神色中,左夢庚細細分析。
“那馮員外的莊子旁邊,就咱們一家。要是財寶丟了,你說馮綸會怎么尋找?還有,你別忘了,馮綸現今還是鎮守太監,可是能調動官府和駐軍的。這個時候把財寶偷了,藏得住嗎?”
那可不是一箱子錢財,而是十幾個箱子,甚至可能超過二十個。
除了馮綸這等在本地只手遮天的人物,其他人根本掩藏不住的。
“那……那咋辦?就看著那么多錢財被馮綸弄走?”
左夢庚卻不急。
“此事頗有蹊蹺,馮綸為何這么做,我也想不明白。不過只要馮綸在一日,這些財寶就不會動。我們還有機會。”
這些財寶是屬于馮綸的,左夢庚并不怕馮員外見財起意,丟下馮綸帶著錢跑了。
沒有了馮綸,馮員外什么也不是,根本保不住這些財富。
所以只要盯緊了馮綸,就不虞這些財貨會不翼而飛。
兩人來回奔波,又吹了一夜冷風,著實疲憊,倒下后結結實實睡了一大覺。
第二天左夢庚回到府中時,都已經將近中午了。
剛剛步入正堂,卻發現好生熱鬧。
劉宗周、侯恂、曹文衡、張振秀等人都在,還多了兩個不認識的人。
奇怪的是,左良玉這個主人卻不在。
左夢庚一想就明白了。
這里都是文人聚會,談論的東西不是朝政就是詩文。左良玉大字不認識幾個,湊在這里就是遭罪。
把幾個大佬伺候舒服了,還是忙自己的比較好。
劉宗周看到了左夢庚,趕緊招手,同時嘴里恨恨的。
“投石驚鳥的小賊來了。”
左夢庚走過去,一一問候。聽到劉宗周如此說,不禁莞爾。
“敢問念臺公,這鳥又是誰呀?”
一群人撫掌大笑,就連劉宗周都笑罵連連。
“尖酸刻薄的小子,回頭讓令尊好好教訓你。”
侯恂讓左夢庚來到身邊,給他介紹那兩個陌生人。
“這兩位是公氏雙杰,乃文介公之后。”
兩人中年歲稍長、身材魁偉、滿臉大胡子的道:“公恒見過左賢弟。”
另一個文秀俊雅的道:“公端見過左賢弟。”
左夢庚不敢怠慢,恭敬還禮。
“久聞蒙陰公氏賢德無雙,詩書學問冠甲齊魯,日后還請兩位兄長賜教。”
公恒和公端的父親乃是公鼐,萬歷年間山左三大家之一。
有明一朝,蒙陰公氏乃是赫赫有名的館閣世家,一門五進士,父子雙翰林。
文風之盛,天下少有。
不過公氏雖崛起于山東,公鼐的詩作更是主張齊風,卻不是齊黨。
公鼐是名副其實的東林黨,公恒和公端出現在這里也就不奇怪了。
左夢庚問過才知道,原來公鼐已于三年前離世。
天啟年間,公鼐深受閹黨排擠,辭官歸鄉。
此番閹黨覆滅,公鼐也屬于犒賞之人。
他雖然過世了,但是他的兩個兒子全都被蔭授官職。
公恒和柳一元差不多,雖然出身書香門第,可更善于武事,此番要去徐州擔任參將一職。
公端倒是走的文官路子,任光祿寺署丞。
兄弟倆早早得了劉宗周、侯恂的書信,恰好在臨清匯合,這才有了左夢庚見到的群賢畢至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