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要生了。
算著時間,去年六月下旬,李斯和越青入咸陽,送來了鄒衍和荀子恭賀趙淮中成為新圣人的禮物。
當時白馬入府,翌日就被破防,之后不久便懷上了小馬。
現在正是小馬降生的時候。
罪魁禍首的法刑獸,小馬它爹,正晃著四條大黑腿,在獸欄里走來走去,焦躁不安,不時從大鼻里噴出黑色的氣流,探著馬腦袋打量對面的獸欄。
一張修長的大馬臉,露出人性化的不安和擔憂。
白馬虛弱的喘著粗氣,純澈的馬眼里滿是驚慌,正在卸貨過程當中。
儲君府的側院,古木成蔭。
趙淮中回來時,不僅燕浣紗等府內之人聚在側院。
姜姞也跑過來看熱鬧。
墻頭上,連玄鳥都落下來,側著腦袋打量下方獸欄中的白馬。
剛過去的這個冬天,姜姞和趙淮中議定親事,莊襄王代大秦下詔與神農氏聯姻,昭告天下。
姜姞成了大秦的媳婦,來儲君府走動就變得多起來。
她站在馬欄外,身穿藕荷色長裙,腰掛鑲嵌著翠玉的小皮囊,黑發半數垂散,半數挽起,用一根尾部帶著珍珠的木簪穿過。
那簪尾的珍珠隨著動作輕輕晃動,折射的陽光,落在她白皙的頸子上,閃爍出精瓷般細膩的光澤。
少女的身段溫婉,腰肢纖細,而其下又呈現出圓翹的輪廓。
小馬已完成了降生,渾身濕漉漉的從馬腹里滾出來。
馬兒出生就能站立。
小馬落地踉蹌不穩的晃了晃,然后便試著走路。
它隨自己的母親,渾身潔白,只在眉心處有一道黑色閃電般的紋路,是來自粗胚老爹的遺傳。
趙淮中來到燕浣紗和姜姞中間,左手攬住燕浣紗,右手則抓住姜姞的小手,毫不避諱。
姜姞不太適應人前親昵,扭了扭身子。
燕浣紗卻是輕抿嘴唇,欲語含羞。
馬圈里,小馬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再走幾步,又走幾步,然后就穩了。
“等過上幾年,我們也生幾個。”趙淮中對兩女道。
姜姞保持著少女的心思和矜持,輕輕搖頭,表示自己還沒考慮過這些。
燕浣紗卻很驚喜,抬頭問:“奴可以給儲君孕育子嗣嗎?”
儲君的子嗣也不是隨便生的,像燕浣紗現在得趙淮中寵幸已有一年多,但從來沒有懷孩子。
因為有專人監管,她一直在服用藥物,儲君的長子應由正妃來生,否則容易引發動蕩。
當天中午,姜姞亦留在儲君府吃午食。
吃的是前幾天,趙淮中又去看殺豬拿回來的半頭豬。
廚子做的是燜肉。
其實就是這個年代的紅燒肉,入料燜制,而后加入天然蜜調味,咸甜適口,肉香撲鼻。
府內的廚子服侍了趙淮中數年,早知他的喜好,做的色香味俱全。
姜姞平素不吃肉,不過燜至火候恰到好處的燒肉端上來,香氣浮動中也跟著吃了兩塊,覺得有些膩才停下,但亦是連說好吃。
玄谷學宮。
穆陽靜正倚在窗畔看書,就見窗外有一只傀儡鳥叼了一個竹籃過來,落在窗前。
打開竹籃卻是白飯和一小罐燒肉。
還有四五樣清淡小菜,色澤鮮艷,誘人食欲。
穆陽靜不禁微微瞇起了睫毛濃密的杏眼,嘴角上挑。
晚上姜姞從儲君府回來,腳步輕快,見到穆陽靜就道:“師尊,今日我在儲君府吃了一種燒肉,給你也帶回來一份,你嘗嘗。”
穆陽靜抿了下嘴,沒好意思說自己已經嘗過,在姜姞清澈的目光注視下,莫名的感覺臉有些熱,輕嗯了一身,隨口道:“他呢?”
“午后就走了,說是去巡邊,過幾天才回咸陽。”姜姞說。
“哦,秦人常有巡邊傳統,他是代莊襄王去的,視察軍容,鼓勵邊軍將士。”穆陽靜放下手中古籍道。
姜姞脫掉鞋履,只穿白襪坐到穆陽靜身畔,拿起桌上的桔子,撥開外皮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