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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正院寢室的隔間
鄧真珠懊惱地將案幾上的棉花紙,扔到一旁,抬起手來抓了抓額頭,早知道就應該將第一份送到主院,越改越覺得寫得不夠好……那家伙是怎做到隨手就是一首詩的,輕聲嘟囔道:“不是人啊!”
謝康一腦門黑線,這是在說自己嗎?看到一地的五重紙,輕聲笑道:“真珠,有錢也不好這么揮霍~”
鄧真珠抬起頭來,呆呆地看向謝康,那個……解釋的信還沒送過去呢,怎么就來了?
謝康看到鄧真珠臉上額頭上的墨汁,莫名的想到小時候看的那個魚家瓢蟲的某只鳥,真珠的文化水平能甩那只鳥十八條街,御街朱雀街的那種。看向門口笑道:“玉竹,服侍夫人去盥洗更衣。”
鄧真珠微微鼓著腮,沒敢反駁謝康,默默站起身來,去盥洗更衣,待看到琉璃鏡中的臉,直接驚聲尖叫道:“啊啊啊……”
樂安剛才看到的竟然是這一副鬼樣子……沒臉再見他了!
謝康聽到隱隱傳來的尖叫聲,嘴角微微上揚,拿起最近的一團紙來看:平堤十里,夾道皆古柳,參差掩映。澄湖百頃,一望渺然。遠見古剎及亭榭,青林翠嶂,互相綴發。湖中菰蒲零亂,鷗鷺翩翻,如在畫圖中。
晚風正清,湖煙乍起,嵐潤如滴,柳嬌欲狂,顧而樂之,殆不能去。……怎么寫成山水小品了?關鍵還很眼熟……一拍額頭,游西山小記!
三天的時間,竟然能讓真珠寫出如此佳作,難為她了!顧而樂之,殆不能去……是自己太局氣。
取出縑帛長卷,提筆寫下:游園小記,秋風清朗,漫步后園,平堤十里……如在畫圖中。
……嵐潤如滴,晚荷益香。登舟游湖,從流飄蕩,任意東西。樂聲隱隱,蓮子如水。顧而樂之,殆不能去。作文記之,以期一笑。
并繪制后園游湖圖,夕陽西下,木蘭舟上,只有兩個身影,男子斜倚在靠枕上,女子手持蓮蓬,只能看到側臉,看不真切五官,畢竟湖煙乍起。卻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繾綣情深。
步搖默默將其余扔在地上的紙張收起來,第下終于不再那么繃著,這三天的氣氛,委實讓人覺得有些難捱。
鄧真珠換好衫裙,梳著單螺髻,快步出來……玉竹陪在自己身邊,樂安應該不會離開……吧?
看到謝康放下筆,默默坐在他身邊,望向畫卷末尾,樂安郡公謝夫人鄧氏熙寧元年八月畫作,疑惑地看向他,問道:“樂安,我沒寫呀?”
“文章是真珠的,某只是修改了幾個字。”謝康將畫卷挪到鄧真珠面前,含笑說道。
鄧真珠看過小文的內容后,臉色微紅,低聲問道:“你……你不生氣了?”
“以后有事直接和我說。”謝康摟過鄧真珠的腰,輕拍她的額頭,說道,“再有一次,我會真的生氣,不會原諒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