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勤恭敬答道:“盧家祖上曾官拜正三品。”
這個“曾”字的含義大家都心知肚明,意思就是說盧家子孫的成就都不如祖輩唄。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族底蘊這東西別人輕飄飄便能把你壓死了。
黃老爺已經在短短時間內將目前的情況分析了個遍,正在權衡利弊。
周勤說方子打算給盧家,黃家肯定也不會愚蠢到和貴人爭鋒。
毛蝦不算什么貴重之物,比起鮮活的蝦蟹,在海邊其實是不值錢的東西,到時人家有了方子的確沒必要從黃家進貨。
黃老爺心里暗自計較一番,不爽歸不爽,但他知道周勤說得有道理。
這沒人要的毛蝦如今黃家能大量銷出去,也是獨一份,薄利多銷不說,而且有利于和海民們打好關系,為他們以后做還貨生意有益處。
黃老爺膽大心細,海運要做,海貨生意也不想放過。白家的人脈要攀上,自己也要去發展可信之人。
兩手抓才能不受制于人,才能有話語權。
周勤他要憑白占兩層利,他當然不想給,但又眼紅盧家這條人際關系。
畢竟他們如今在京城的人脈是空白的,有也是那不入流的。
黃老爺斜睨了周勤一眼,見他氣定神閑,泰然自若,就好像完全不擔心事成與否一般。
他心中感慨真的不能小看任何一個人,一兩年前人家還有求于黃家,如今都敢獨自上門談這樣的生意了。
黃老爺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理由拒絕,要是三層利他鐵定不愿意,他又不好說只給一層利,就怕壓了一層周勤幫黃家牽線時不經心,真真是算計得恰到好處。
在商言商,黃老爺略思考后便說就這么辦吧,他說的時候還用余光看了周勤幾眼,見還是那一副淡然的面孔,便覺得他心性不一般。
當黃老板看見周勤提筆寫契書時,心里又對他多了幾分贊賞。
一個鄉下泥腿子,才一兩年便能成長到這份上也是下了功夫的。
這么一對比倒覺得自己幾個兒子這幾年都沒有什么長進,就會在前人鋪好的路上按部就班,一點開拓的能力也沒有。
陽哥兒這次事情沒辦好,黃老爺心里沒什么感覺。
庶子嘛,能力太過了更襯得嫡子無能。
但如今陽哥兒和周勤有了這親緣,他倒是滿意得緊,能力一般,但人脈好的庶子才是他樂見的。
其實黃老爺不知道,周勤也就是這契書上的字寫得流利整齊而已。
徐丹知道出門在外談生意,最重要是便是會看契書的內容,防止里面的條例有陷阱,再則還要會寫契書,寫好了雙方簽名畫押再去找人公證便成了。
無人關心黃老爺怎么想,黃太太白氏只覺得流年不利,常有小人阻礙,要去寺廟祈福消災才行。
白氏是個笑面虎,從寺廟回來后便對黃老爺說她和一眾姐妹要在家里小祠堂吃齋念佛,為家里生意興盛昌隆祈福,順道供奉祖先,給小輩積福。
黃老爺只是稱贊她有心,卻不知她是如何尋由頭叫秀娘跪在祖宗牌位,整日抄念佛經。
其實白氏越氣憤扭曲,秀娘心中越高興,吃齋念佛怕什么,她便收起心性,一片誠心的為自己和兒子祈福。
再說劉家這頭,劉老爺正想改頭換面,聽到周勤可以把鮮味粉的配方給他們,還任由他們處置時,立馬答應了。
錢財對于他們來說是次要的,況且這幾個月家里因著徐丹的方子進賬不少。
和周勤一家持續交好,近一步拉進與盧家的關系,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他們家想在地位上跨越一個臺階,肯定還是得求助盧家的。
這樣一對比,劉家這頭便談得不費一點力氣,而且雙方都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