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的牛肉攤周圍,顧客并不多。
子受毫無阻攔走了進來。
“這位小哥,來幾斤牛肉?”姜尚一打眼,就看出,子受和南喜不一般的身份。
這年月,十歲的小孩子,一般都是光著屁股跑的。
偶爾有幾個穿著衣服的,也都是沒有上衣,只有下裳。
而面前的兩個小孩兒,氣質不俗,不僅衣裳齊全,還干干凈凈的。
“先生,先來二斤牛肉,要瘦一點兒的。”子受恭恭敬敬的抱拳,施禮。
“子受,他就是賣肉的,你施禮作甚?”南喜在后面拉了拉子受的袖口。
“賣肉先生,滿足我等口福,不敢不敬。”子受笑呵呵的看著姜尚。
姜尚微微一愣,深深的看了子受一眼,微微點頭。
他伸手在桌案上拍了拍,找了一塊兒上好的精肉,拿著銅刀,割了下來。
“婆娘,上稱。”姜尚把肉遞給馬氏。
“二斤三兩七錢。”馬氏報數。
姜尚看了看有禮貌的子受,再次頷首,笑道:“小哥討喜,這牛肉算作二斤便可。”
子受微微一愣,旋即抱拳拱手,把手中的錢袋遞過去:“先生看,這些甲幣可夠?”
姜尚看著大半袋甲幣,連連搖頭:“用不了,用不了。”
“先生。”子受打斷了姜尚,再一拱手:“先生的牛,子受全都要了,這袋錢,權當訂金。麻煩先生把剩下的牛肉幫我送過去,多謝先生。”
“啊,這……”姜尚愣了。
他祖上也是貴族,到他這兒,家道沒落,生活艱難。
偏偏姜尚只愛讀書吟哦,不事生產。
被妻子馬氏逼著開酒館,賠錢。
做小買賣,賠錢。
買牛肉,也賠了好幾天錢。
沒想到今日如此順利,一頭整牛,就被眼前的孩子全都買了。
“多謝小哥照拂。”姜尚微微一愣之后,立刻躬身施禮。
“先生不必多禮,這肉,我們先拿著,剩下的,勞煩先生。”子受再叮囑一遍,遞了一塊牌子給姜尚,這才搖了搖手里的二斤牛肉,帶著南喜高高興興的去了。
“子牙,快看看,肉送哪兒去?”馬氏湊過來,好奇的問。
姜尚這才把目光從子受和南喜遠去的背影上收回。
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牌子,微微一愣,喃喃道:“商王三子,子受。”
……
“子受,你干嘛買一整頭牛啊?朝歌外,野牛遍地,想吃牛肉,咱們帶人出去圍獵多好。”南喜摩拳擦掌。
他雖是個小胖子,可身手不錯,舞戈射箭御車,樣樣精通。
“圍獵野牛,沒意思。”子受提著牛肉,腳步輕快。
他要獵的,是人,是人心,是天下。
“哎,子受,我覺得你都變了,原來你可是最愛圍獵的……”南喜嘟囔著。
子受心里有事兒,不聽南喜嘟囔,只管快步走。
兩人都是三歲練武,腳力極好。
不大的功夫,便回到子受的府邸。
子受府,占地面積極廣。
原本的深宅大院,王子宮殿,如今掩映在一片蒼翠之中。
“我這才多久沒來,你這宅子都快成耕地了。”南喜張大了嘴。
“多余的房子拆了,我這兒現在就是個大院子。”子受一邊往里走,一邊解釋。
門口有侍從迎了上來。
“郝建,一會兒有人拿著咱家的牌子送牛肉。你把送肉的人請到湖心亭,我和南喜在那兒一邊烤肉一邊等著。”十歲的子受,小大人一樣吩咐著。
“諾。”郝建十五六歲,長得高高大大,人很機靈。
“對了,牛肉備置一半,給南侯送過去。”子受又補充一句。
“嘿嘿,這多不好意思。”南喜笑嘻嘻的。
剛剛子受說的南侯,正是他父親。
牛肉說是送給南侯,其實是子受送給南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