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樓就跟后世的賓館房一樣,中間是過道,兩邊是房間。
這種老式的居民樓,都是共用水房、公共廁所,飯菜在過道上做。
90年代前的國營大企業,尤其是像申城紡織廠這種有六千多人的大廠,除了是一個企業,還是一個小社會,社會上有的,企業里基本都有。
那時候,房子是由廠子分配的,看病有醫院,而且是免費醫療。
廠里辦有托兒所、幼兒園、子弟小學,還有食堂、商店、理發館、澡堂等,當年的社會福利非常好,工人有一種歸宿感。
王林出了臥室,來到客廳。
鎢絲燈、白墻面、水泥地,再加上幾樣簡陋的木制家具,組成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家,家里最值錢的,就是客廳里那臺12寸的黑白電視機。
王林進了另一間臥室。
這間房比起主臥來就小得多了,是把一間房隔斷而成,前部分當客廳兼餐廳,后部分擺了張床,這也是王林以前的單人間。
醉酒再加上撞擊,令他頭痛欲裂,很快就昏睡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窗戶上貼著的大紅喜字!
窗簾外是耀眼的陽光。
嶄新的新生活,開始了!
王林精神一振,挺身起床,走出臥室,看到木質的折疊餐桌上,擺放著兩碗稀飯、一根油條和一個饅頭。
李文秀扎了個清爽的馬尾,拿塊花手帕系了個蝴蝶結,穿著整潔的紡織廠工裝,左胸前繡著“申城紡織廠”幾個字。
“家里一分錢也沒有了,都被你賭輸了!這油條和饅頭,是我從陳大爺那里賒來的。發了工資再還給人家。”她面無表情的說道。
王林道:“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你別動那張定期存折!那兩千塊錢,是你爸媽用命換來的!存的是五年的定期,還沒到期呢!”李文秀急忙說道。
“我知道。”
王林應了一聲,刷牙洗臉,把胡子刮干凈了,看看鏡中的自己,對這張棱角分明、臉色白凈的新面孔,倒也滿意。
“我有話跟你說。”等他坐到桌邊,李文秀語氣堅定的說道,“你給我家的三千塊彩禮錢,我會按月還給你。等我把這些錢還清了,你就得和我離婚!我每月的工資是80元,我只留五塊錢自己用,每個月還你75元。還完了這筆錢,你就得和我離婚!”
“那你得還我40個月!要三年多時間呢!”王林笑了笑,“你每月只留五塊錢?夠用嗎?”
“我還有獎金呢!反正不用你管我就行了!”
“非得離婚嗎?”
“你別嬉皮笑臉的!我說認真的!不然,我寧可死!”
最后那個死字,她咬得很重,說得很堅決!
王林相信,這個年代的女人,她說死,是真有可能去死的!
李文秀道:“我們之間不合適!你有了錢,可以找一個更好的!”
“安慰我啊?連你這樣的中專生都看不上我,我還能找到更好的?未必我還能找個女大學生?或者找個市歌舞團的臺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