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勉強露出個笑容點頭致意,“今日有些許小事相詢。”
“臣當盡言,請殿下垂詢。”
李客師眼角余光瞄了眼,房玄齡、長孫無忌神色如常,杜如晦面色鐵青。
李世民深吸了口氣,“德謀與李懷仁最是交好,長安令李乾佑與其叔侄相稱,可有此事?”
怎么問到李善了……李客師更是奇怪,“的確如此。”
“當日玉壺春被封門,李乾佑一言未發嗎?”李世民追問道:“聽聞李乾佑之子李昭德,亦與李懷仁交好?”
李客師被問的一頭霧水,一旁的長孫無忌輕聲道:“客師兄,當日到底何人背后指使長安令封玉壺春?”
“圣人賜名,封門長達半個月,絕非尋常人物……尋常人物也使不動隴西李氏子弟。”
李世民微微頷首,雙眼盯著李客師,他很早就知道玉壺春被封門,當日還以為是那個不省事的李德武干的,但直到昨日,才知道其中另有玄機。
想查證這些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將李乾佑、李德武拎來問個究竟,但前者是齊王府主簿,后者是東宮的太子千牛備身……李世民雖然不放在眼中,但也不愿意在這種小事上行挑釁之事。
更何況,如果昨日房玄齡所稟的是事實的話,自己更需要小心應對。
所以,李世民召來了李客師,李乾佑是李客師的堂弟,兩人關系親密,而且都與李懷仁叔侄相稱。
理論上,玉壺春酒肆被封門這么久,李客師就算不親自出面,也有理由問一句。
在這四人的凝視下,李客師坦然直言,“最早乃太原祁縣王氏子弟王仁佑,后是京兆韋氏的韋慶嗣……因其為太子家令,所以乾佑不便回護。”
房玄齡輕輕嘆息一聲,居然是真的,居然真的是太子家令韋慶嗣。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都保持著沉默。
看樣子氣氛有點凝重,李客師覺得自己應該說上幾句……然后他笑著對杜如晦說:“還要多謝克明,若不是京兆杜氏出手,玉壺春酒肆至今只怕還要被封門。”
說起來,韋慶嗣身為京兆韋氏子弟,出任太子家令,背后出手……知曉內情的人很少很少,李德武是膝蓋中箭,李乾佑身為齊王屬官,無能為力,而李客師雖然是隴西李氏出身,卻也沒有名正言順的出手的借口。
唯獨京兆杜氏可以,一方面兩家世代相交,另一方面杜如晦是秦王心腹幕僚,不管以私論,以公論,都足以制衡,甚至壓制韋慶嗣。
所以,將李善視為侄兒后輩的李客師才會相謝……而杜如晦那張臉啊,一陣青一陣白,胸脯劇烈起伏幾下,嘴巴動了動,最后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李客師莫名其妙,但也知道……八成自己說錯話了。
“此事不可外泄。”李世民交代了幾句后讓李客師離開,陰著臉道:“東宮到底想干什么?!”
長孫無忌揚聲道:“東宮欲奪陜東道不果,如今故技重施,此事不可輕忽!”
房玄齡輕輕點頭,前日晚上,檢校吏部尚書兼天策府司馬封倫突然找到了自己,提到了杜淹以私事拜托東宮的太子家令韋慶嗣。
從私交的角度來說,這不算什么,畢竟杜淹和京兆韋氏早年就交好,但這件事卻提醒了李世民以及房玄齡等謀士……這是意外?還是刻意為之?
畢竟韋慶嗣的身份太過特殊,太子家令,非李建成心腹不能當之……這種陰私事,杜淹為什么去找韋慶嗣?
李世民、房玄齡不得不想到一種可能,杜淹有沒有轉投東宮?
任何事,不怕你想得多,就怕你不動腦子……于是,李世民、房玄齡等人都警惕起來。
說起來,杜淹轉投東宮的可能性還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