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并不大,只前后兩進,但人也不多,幾個老仆之外,只有張文瓘一個主人。
其父張虔雄如今任陽城令,其妻、其長子都隨其在任上,張文瓘有意科舉入仕,所以才暫時定居長安。
后院內,崔信面無表情的品茶,盯著對面的侄兒張文瓘,“你不知他即將外放離京”
張文瓘苦著臉,“姑父,侄兒的確不知曉還是前幾日聽德謀兄、思誼兄提起的。”
崔信冷哼了聲,“稍候你姑母詢問,可知如何作答”
張文瓘心里明鏡似的,自己姑母張氏這段時日大發雷霆,都想逼著丈夫辭官回鄉了顯然對李善沒什么好感。
雖然都愛女心切,但崔信是寵女狂魔,而張氏卻比較理性覺得女兒和外男暗通款曲。
呃,為此,幾次傳信的張文瓘被罵都不是兩三次了。
正猶豫間,李善已經施施然踱步進來,嘴角帶著幾絲笑意。
“拜見崔伯父。”
崔信抿了口茶,從鼻孔里哼出個聲音,算是打招呼了。
李善笑道“驟然外放離京,想必伯父責難,今日特來致歉。”
“少年英杰,外放磨礪,以備大用。”崔信冷冰冰的回道“某不過微末小吏,何敢讓館陶縣公致歉”
你特么剛撩完我女兒就想跑路
公然在芙蓉園言語傳情,事情鬧的沸沸揚揚若沒有今日之邀,那這廝就是厚顏無恥,沒有任何責任感,崔信那就是真的要辭官歸鄉了。
李善并沒有立即答話,而是側頭看了一眼。
崔信重重的放下茶盞,瞥了眼疾步而走的侄兒,心想你和李善平輩,我是長輩怎么我說的話還沒他有用
“去歲清河縣內,在下冒然行事,事后多遭”李善輕聲道“聽聞令愛言,斬一人頭顱,平民亂兵變,此乃丈夫之舉。”
崔信嘴唇抖了抖張文瓘,你乃武城張氏子弟,就算他是你救命恩人,也不能什么都告訴他吧
呃,其實知道的人已經不少了李淵、李建成、李世民、平陽公主都曉得。
“令愛所言所為,令人擊節贊嘆。”李善珍重的行了一禮,“他日還朝,望結秦晉之好,還請崔伯父首肯。”
至少這廝不會逃這個念頭首先閃過腦海,崔信才反應過來,這廝是在求婚
親自求婚,在這個時代是比較少見的呃,放到后世也比較少見,求婚正常,但不是向女朋友,而是向岳父求婚
崔信沉吟片刻后道“此非小事,你何能做主”
“清河崔氏,千年望族,經義傳家,令愛溫婉有禮,家母也曾見過。”
是了,女兒剛剛入京,隨妻子赴宴李家,主動去找朱氏敘話崔信想起此事,咬著牙問“若某不許呢”
李善揚揚眉頭,溫和道“芙蓉園中,愛蓮說一文,乃是天授之。”
崔信心頭火氣你特么還有臉說愛蓮說
不過他也心里清楚,的的確確是巧合說的好聽點,那就是天降姻緣。
“那日痛毆羅陽,雖是迫不得已,但在下絕不悔。”
聽到這句話,崔信突然平靜下來,瞇著眼盯著李善,他知道對方這句話的意思。
如今鬧到這個局面,五分之過在于李善,但剩下的五分在于崔信自己,畢竟后者心知肚明,芙蓉園一事之前,李善并不知道羅陽有意聯姻,事實上他是被崔信、張文瓘給推到那個位置的。
呃,至于女兒,那肯定是一點過都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