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內回響著當今李唐皇帝陛下李淵憤怒而心虛的斥罵聲。
“年未弱冠,爵封縣公,難道朕虧待他李懷仁了嗎”
“詩才蓋世,有懷仁之心,卻偏偏好阿堵物,真是鬼迷心竅”
“對了,記得朕賜予淮陽王的黃金,居然有一半都被他搶了去”
李淵父子三人心知肚明,李善雖然只是個代縣令,但如今在河東北部的分量不低,送回來的良馬、耕牛讓人垂涎,更重要的是他維系著與苑君璋這條線只是公然違逆律法、圣人詔令,這事兒拿不到臺面上來。
李淵在上面裝模作樣,太子微垂眼簾,心想總算是含糊過去。
而李世民在琢磨,李善組建商隊出塞,有幾分是為了國事,有幾分是為了賺錢畢竟這位先后弄出了瓊瑤漿、東山酒樓、玉壺春、紅磚,真是賺了不少錢。
至于下面的宰輔,個個都當做沒聽見,苑孝政這個名字一出來,大家伙兒雖然還不知道細節,但也明了,再蠢也知道這事兒圣人是知情的,太子、秦王八成也是知情人還有誰會為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事去和陛下、太子、秦王作對
裴世矩已經被扶回去坐下了,剛才還紅潤的臉龐如今一片灰敗他倒是不在乎李淵之名看待自己,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的謀劃落空,而是憤怒于自己被耍了
聽到李建成那句話之后,裴世矩立即全盤想通了,并不是因為李善為什么有這樣的膽子私自出關行商,而是他想通了為什么李善能提前知道突厥數萬騎兵南下,而且準確的知道領兵者是欲谷設和郁射設。
老了,真的老了裴世矩在心中如此哀嘆。
李淵瞄了眼裴世矩,想了想補了一句,“李懷仁以蓮喻己,以君子自居,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咳咳,咳咳。”李建成咳嗽兩聲,使了個眼色父親,別太過火啊,回頭三妹得來替李善討公道呢。
李淵訕訕的住了嘴,換了個話題,“數百良駒正好關右缺馬,大郎,寫封信讓懷仁都送來,可不能便宜了他”
“是。”
一唱一合的做派讓下面的宰輔都很無語,李善腦子壞成什么樣才會將數百匹良駒占為己有這事兒八成都是議定的,你們這有意思嗎
今天李淵也有點狼狽,他特地將裴世矩送出兩儀殿,小聲說“弘大身居侍中,掌審核復奏,恪盡職守,但懷仁救了平陽,縱然愛阿堵物,朕也弘大且松松手。”
裴世矩勉強擠出了個笑容到這時候還要欲蓋彌彰,還要跟我扯淡
看著諸位宰輔走遠,李淵揉著太陽穴,看看還沒離去的兩個兒子,遲疑著說“平陽”
李建成、李世民都猜到了父親在想什么數百匹良駒,這不是個小數目,而且已經六七日了,按理來說,應該早就寫了信來。
要不要召平陽來問問
但是要問就意味著李善公然違逆律法,私自出塞的事已經公開化了,平陽公主性情剛烈,早在一個多月前就留下話,到時候是要算賬的。
對于這兒女兒,李淵很是寵愛,但也有點父親對女兒的懼怕,李建成也差不多,而李世民他騎射最早都是平陽公主手把手教的。
但還沒等到李建成、李世民開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身戎裝的平陽公主已經疾步闖入兩儀殿。
李淵干笑道“平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