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對陣,毫無懸念,先是互相一波箭雨,能射落幾個是幾個,這是性價比最高的方式。
但守城日久,唐軍似乎已經彈盡糧絕,除了張士貴引弓搭箭之外,其余人都盡量縮起身子,伏在馬背上,雙腿夾緊馬腹,加速向前,只在心里祈禱。
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那是箭支射在鎧甲上的聲音,此次出戰的八百騎兵,穿戴明光鎧等各式鎧甲的比例很高,畢竟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即使是普通士卒,也穿著能勉強抵御粗制箭頭的皮甲。
“砰”
李善在心里默算,這是第五支射在頭盔上的箭了,背嵴處似乎有些冰涼,應該是包扎的傷口裂開了。
那是前日城頭血戰時候一個突厥人賞的,要不是親衛拼死攔了攔,只怕當時就要下黃泉了或許是一段新的穿越歷程的開始
前方響起拖長的暴喝聲,李善勐地直起身子,加速趕上,手中馬槊長長探出。
短暫的惶然后,頡利可汗已經恢復了鎮定,大聲發號施令,周邊的侍衛攔在身前,兩支騎兵小隊堵住唐軍的正面沖陣,又急令后方的騎兵趕來相援。
只要能頂住這數百騎兵沖陣,甚至將其打散,頡利可汗就從容多了,不管是引兵向東,還是往西與大部匯合總而言之,汗旗不再是軟肋。
顧集鎮中,主持大局,非張士貴不可,沖陣犀利,卻首推薛萬徹。
這位河北名將在此刻展現了冷兵器時代人形武器的巔峰實力,右手握槊,借著馬力將一個手持盾牌的突厥兵頂翻,隨即馬槊橫掃,五六個突厥兵措不及被掃落,右手持刀,橫砍豎噼,人馬合一,血花四濺之間,已然破陣而入。
跟在后面的張士貴、王君昊率騎兵呼嘯而過,接替薛萬徹沖在最前面,馬槊、長刀閃爍間,將缺口略為擴大。
正常情況下,唐騎沖陣是職責分明的,首要破陣,其次擴大缺口,后補的騎兵主力才能從缺口源源不斷涌入,鑿穿對方陣營。
但今日不同,張士貴、王君昊只略為擴大缺口,即轉為北向,薛萬徹提起馬速,再次沖在最前面,八百騎兵如離弦之箭一般,筆直的沖向了那面汗旗。
不大的缺口,兩邊都是突厥騎兵,唐軍士卒只拼命向北,不愿糾纏,但也時不時被兩側的敵軍刺落下馬,被包裹在最中間的李善目光冰冷,只死死盯著那面汗旗。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李善在心里默默念叨,伸出拇指比劃了一下,勐地高呼道“準備”
雜亂喧嘩的戰場安靜了那么一瞬,除了最前面的張士貴、薛萬徹、王君昊之外,其余的唐軍士卒突然放下手中的長刀、馬槊,從戰馬側面取下一支已經上好弦的唐弩。
“放”
數百長短不一的弩箭甚至改制的弓箭沖天而起,向著汗旗方向灑去
哄然一聲,戰場恢復了喧鬧了,李善清楚的看見一支弩箭穿透了汗旗,可惜沒能射落。
八百騎兵沖陣,有死無生,但也不能只依仗武勇和絕望,李善、張士貴下令士卒從戰場中收集弩箭,不夠的用其余箭支改制。
唐弩比之弓箭,不夠準,但夠遠薛萬徹、張士貴的沖陣,就是為了這一波弩箭做掩護,使汗旗處于弩箭的射程之內。
本就肩膀受傷的阿史那社爾肩膀又中了一箭,咬牙切齒的盯著偶爾在人群中閃現的那個身影你夠狠,夠狠
之前騎兵沖陣,寧可讓麾下忍受殘酷的箭雨,寧可看著身邊的屬下一個個的倒下,在最關鍵的時刻放出殺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