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推開門的李善一怔,微微偏頭看過去,月光透過窗戶,將點點幽光灑入屋內,將坐在那兒的崔信映射的清清楚楚。
“你是去見了秦王。”崔信用肯定的語氣道“天策府也在金城坊。”
李善沒有再否認,笑著點點頭,“崔舍人目光如炬。”
崔信眉頭大皺,“崔舍人”
李善立即改口,“岳父大人,小婿也是無奈之舉,裴弘大投入東宮”
崔信都想了快一晚上了,這次哪里那么好被糊弄,嗤笑道“因果倒置,黑白顛倒,這就是你李懷仁的手段”
李善訕訕干笑了幾聲。
“是你先投入秦王麾下,已是生死大敵,年近八旬的裴弘大才不得不投入東宮門下。”崔信瞪著李善,“伱何時投入秦王麾下”
人家都把立場擺出來了,更何況清河崔氏多有依附東宮者,崔信的立場也是偏向秦王的,李善干脆利索的徑直道“早在山東就已下決心,凌公、蘇定方都隨小婿相投。”
“難怪凌敬入天策府得秦王信重,當日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齊齊出迎。”崔信冷哼了聲,“你倒是嘴緊,朝中人人都知,李懷仁不涉奪嫡,不偏不倚。”
“回京后,因為救治平陽公主得陛下信重,所以才”
崔信被氣得臉色鐵青,霍然站起來,伸出的食指都快戳到李善鼻子上了,壓低聲音罵道“還在這兒扯謊”
“若是無意,為何以科舉入仕”
“房玄齡乃是秦王心腹,一時間難以安置,但你當日不過爾爾,難道秦王在天策府中也難以安置你”
李善往后退了小半步,舔了舔發干的嘴唇,諂笑道“岳父,今夜說個不停,喉嚨都冒煙了不如坐下來喝杯水,小婿慢慢說給您聽”
“這次絕對不扯謊了,絕對不”
可惜崔信這次火氣不小,未來女婿的身世瞞了自己那么久,連政治立場都不肯言明,火氣哪里那么容易消,繼續罵道“都說你李懷仁詩文蓋壓天下,卻胡亂用典”
“目光如炬,目光如炬”崔信冷笑道“道濟見收,憤怒氣盛,目光如炬,俄爾間引飲一斛。乃脫幘投地,曰乃壞汝萬里長城。”
李善心里這下子只能了,自己真是嘴快,后世的成語真不能亂用,與本意大都不一樣明明是指目光發亮,怒而視之,后世卻變成眼光了得。
崔信繼續罵道“又或者你李懷仁是疑心清河崔氏無信,有意悔婚,不然何以言舍人”
“小婿”
“不對,不對”崔信頓了頓,狐疑的看著李善,“未曾聽聞你與君威兄有來往”
“那是”李善一頭霧水,只覺得李大師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李大師,隴西李氏姑臧房出身,其曾祖李承乃北魏龍驤將軍、滎陽太守,爵封姑臧穆侯。”崔信解釋道“李大師仿吳越春秋撰寫南北兩朝史書,不過因亂世一度中斷,今年三月得中書令楊恭仁舉薦入京,有意續寫史書,至今尚未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