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善行覺得還能支撐,但河對岸的劉黑闥撐不住了,已經準備親手拾刀上陣……永濟渠上糧船被燒對軍心的打擊太大太大了,現在除了嫡系人馬堵在渡口處,其他地方已經亂了套,人叫馬嘶,各種嘈雜聲不絕于耳。
換句話說,現在劉黑闥除了堵著渡口橋梁嫡系,已經控住不住手下這數萬人馬了。
劉黑闥深吸了口氣,翻身上馬,目不轉睛的盯著渡口的戰局,山丘下有好不容易從側翼調來的數百騎兵,他試圖以此一舉擊潰渡口唐軍,將其驅趕過河,甚至將戰局蔓延到河對岸。
但現在有一個問題,劉黑闥不由的轉頭向北方眺望。
與此同時,河對岸的齊善行,正在河水中堅持前行的程名振,都在向北眺望。
永濟渠上的大火對軍心的影響力,比劉黑闥想象的還要嚴重……這兩千騎兵,都是劉黑闥嫡系人馬。
雖然沒有公布實情,雖然并不知道運糧船是個幌子,但誰都不傻……至少軍中糧草減半再減半是實情,半夜也無法給戰馬添料也是實情。
不知不覺中,兩千騎兵陣勢已然松散,將無將心,兵無戰意……恰恰相反,聚集成陣的唐騎中,李道玄手中的馬槊緩緩放平,洶涌的戰意在胸膛處翻滾,眼中透出一股冷意。
“殿下,殿下!”
“再等等……”
李道玄冷哼一聲,催馬加速,王君廓理應在半個時辰前就率騎兵匯合,但到現在還沒見蹤跡。
李道玄不知道為什么,但他知道,今日一戰,是與永濟渠西岸的程名振、齊善行協同作戰,此刻退卻,此戰必敗。
最先是一蓬箭雨,李道玄、蘇定方等將領略微低頭,僅靠身上鎧甲硬生生抗住。
隨著一聲爆喝,蘇定方長槊橫掃,數名敵兵羅馬,已然率先破陣。
李道玄伏低身子,黑漆漆的馬槊探出并不明亮的槊尖,輕易的撕裂對方三名騎兵的胸膛,串成一串。
李道玄大為愕然,如此神兵利器……來不及想更多,心中一動,胯下戰馬繞出一個弧度,他左手抽出長刀奮力劈砍,右手拖著馬槊將其拉了回來。
“王小胡!”
“王小胡!”
李道玄盯著身著明光鎧的王小胡,兩馬只打了個照面,就迅速被雙方親衛、騎兵遮擋住。
此時,隨后沖陣的柳濬等數百騎兵放聲高呼,“焚盡五十艘糧船,劉賊無糧,棄械逃者,既往不咎!”
這些話對步卒說未必有效果,一來未必肯信,二來想逃也逃不掉啊。
但對于這些騎兵來說,軍中缺糧十有八九是真的,永濟渠上的大火也證明了這一點,而且他們想逃,是逃得掉的……唐軍不會去追逃竄的游兵散勇,畢竟劉黑闥還在呢。
王小胡倒是不想逃,高聲呼和聚攏兵力,試圖翻身再戰,但騎兵陣中頗為混亂,還沒等他料理清楚,急于報仇的李道玄已經殺入陣中。
敵軍尚未潰散,而且兵力數倍于己,騎兵沖陣,理應整隊再行沖陣再戰……但李道玄平日里溫文儒雅,上陣后混不顧死活,更別說王小胡身上的明光鎧就是從他李道玄身上扒下來的。
只帶了百多騎兵,李道玄就敢沖陣……后面跟上的蘇定方饒是沉穩,也不禁有點頭痛,難怪李善不放心要讓自己護佑。
但這一次的沖陣,時機恰到好處,兩千騎兵其實沒有太多的損失,畢竟陣型散亂,唐軍很容易就鑿穿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