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一次。風沐希便又將藥材換個煉制方法。
湯藥,丸藥……各類試了一個遍。
皆無效。
少年公子已是滴水不進。
風沐希,無可奈何。卻又有些不甘心似的。
不忍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自己的醫館里。
只好劍走偏鋒,兵行險著了。
他將自己的血輸入到少年身上。
數日仍未有任何清醒的跡象。不過面色略有血色了,不似先時的蒼白。
風沐希,時喜時憂。
“看來,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一日。
他又如往常一般,欲向少年公子輸血。
針頭剛扎入少年公子胳膊上,猛然間看他竟坐了起來。
嚇得他手里一哆嗦,針頭又狠狠入骨三分。
少年公子怒目而視。
一時間風沐希手足無措。
少年公子將扎進肉體里的針頭,拔了出來,冷冷地看了一眼,隨手扔向了風沐希。
起身就要走。
剛邁出兩步,似乎又有些頭暈目眩。
風沐希忙將扶了一把。
看他一臉的憔悴,虛弱又無力。竟將他抱到榻上。
強行讓他躺下休息。
少年公子無力反抗。倒也逆來順受了。
“小兄弟,你三個月來滴水未進。你這才剛醒,別亂走動了。”
說著,有幫他掖了掖被角。
“你醒了就好,也不枉費我三個月的心血了。”
又用手敷了敷他的額頭。
“沒事了。”他微笑著看著他。
“我去給你弄些吃的。你好好休息吧。”
風沐希剛要起身,竟被少年公子拽住了手。
少年公子勉強地蠕動著干澀的嘴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風沐希,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安撫道:“等你體力恢復了,你想去哪兒,我便不再攔你。”
他倒也乖巧地將風沐希的手松開了。側身背對著他。
風沐希的腳步漸行漸遠。
他才再次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過去了幾個時辰。
時光有時會很快,有時又很慢。
醒來后,風沐希側歪在他床榻邊。
他二人的手相互緊攥著。
對眼前的一幕,怎么也想不出緣由來。
抽手要與他劃分界線般。
風沐希也在那一抽手之際猛地驚醒過來。
半分微笑,半分尷尬道:“那個……方才我……”
一時間語無倫次了。
少年公坐起身來,倒也沒有半分怒意。
風沐希恍然想起他為他熬的粥。
他從湯碗里盛了一勺,遞到他面前“小兄弟,你嘗嘗這桃花羹。”
少年公子抿了一小口。
仿佛意識到要一個陌生男子喂自己吃東西的舉動,有所不妥。
風沐希眼里只有健康人和病人。確然未曾忌諱這一點。
他從風沐希手中接過湯勺。
自食其力。
“你慢點,別著急。三個月都沒吃什么東西,一定是餓壞了。你慢慢吃,還多著呢。我一會兒再去幫你盛些來。”
風沐希話音剛落。
少年公子竟將尚未喝完的湯碗塞回風沐希的手中。
風沐希一頭霧水,大惑不解。
卻也照顧著他那不穩定的情緒。平心靜氣道:“小兄弟,我叫風沐希。是云溪鎮的一名大夫。你是我在迷渡山采藥時發現的。你若不喜歡這里,我送你回家。可好?”
少年公子,一言不語。
雙目渙散,也不知看向何處。
“對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何處?明日天一亮,我便送你回去。”
他似乎對風沐希的提問,沒有任何反應。也不曾做任何反饋。
“難道是從迷渡山上跌下來,失憶了?怎么沒有一般失憶者的癥狀?”風沐希喃喃自語道。
風沐希憐惜地看著他。“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他的目光終于看著風沐希。
半晌后,才頷了頷首。
“你即不知來處。也無歸處。處境倒是跟我有幾分相像。”
他看著年少公子,像是看著曾經的自己。
“同時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小兄弟,既如此。從今后,我來照顧你。”
少年公子驀然睜著雙眼。
“你若愿意,我們一起踏遍萬里河山,幫你尋找家。若有一日,你記起了什么,你想離開,我便送你離開。你說可好?”
許是一個孤獨的太久了。如今從山而降一位同命相憐的小兄弟。他竟有些喜不自勝。
“你不記得自己的名字?”風沐希又側著臉,思忖了一下。
“你即是我從雨中發現的。就叫你雨沫吧。”
他又揉了揉少年公子的頭,笑道:“小家伙,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兄弟了。你也有名字了。小沫沫,你說可好?”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從他們相遇的剎那,就注定此生不再孤獨。
原來,我的名字是沐哥哥給的。
原來,我吃過的第一口食物,也是沐哥哥親手所作的桃花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