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和尚突然發現,前兩天還是皇宮常客的他,此刻就成了應天府全城搜捕的要犯。
怎么辦怎么辦?
聯系北平府的人?不行不行,很怕那些人落井下石。
貧僧信得過朱棣,可信不過別人。
尤其是馬三寶負責的情報網絡,那個閹人可跟貧僧不對付。
只能靠自己了。
道衍和尚看到一個牛拉的糞車,抽抽鼻子,忍著惡心,目光堅毅上前。
在一條無人路過的巷子里,一道黑影閃過,坐在牛車上的漢子突然被人偷襲后腦勺。
嘟的一聲輕響,趕車的漢子向前栽倒。
道衍和尚扶住他,沒讓他摔下去。
趁著牛車還沒鉆出巷子,道衍和尚抱著偷來的荷葉包起的黑色僧衣,忍著惡心,先開了糞車的桶蓋
直沖腦門的味道,盡管閉氣都無法徹底隔絕。
看著桶內黃白之物,道衍和尚懷著殉道的決心,光著身子抬腿邁了進去。
蓋上桶蓋前,最后呼吸下新鮮空氣。
下一刻,一臉虔誠的道衍和尚就被桶蓋掩藏了痕跡。
牛車繼續前進,甩著牛尾巴緩步沖出巷子。
老牛不知道該往哪兒走,扭頭看看背后應該發指令的車夫。
牛牛發現,車夫睡著了。
點了點碩大的牛頭,老牛看到不遠處一顆大桑樹,緩步走過去,牛腿一彎,趴下它也想睡。
可是糞車太味了啊!
何況道衍和尚為了自己能藏進木桶不被淹死,專程擠出來了一部分。
掛在木桶外壁的黃白之物,吸引來大批蚊蟲。
嗡嗡聲伴隨著陣陣惡臭,很快就讓來往行人和周圍住家、店鋪老板受不了了。
于是乎,一小組身穿飛魚服、腰跨繡春刀的錦衣衛出現在了牛車旁。
“醒醒醒醒,咋睡著了啊?”
為首的錦衣衛小校不停拍打車夫的臉,發出啪啪啪啪的脆響聲。
藏在糞桶中的道衍和尚聽見了,感覺不妙。
難道昏迷的車夫還沒醒?
他敲敲頂開一絲縫隙,偷瞧外面。
“我去,這個桶沒蓋嚴,怪不得這么大味兒!”
一名錦衣衛正在檢查牛車,看到木桶蓋子有縫隙,他直接猛地一把重新蓋嚴了。
砰地一聲,藏在里面的道衍和尚被砸入了黃白之物里,差點嗆入口鼻。
這尼瑪,碰上錦衣衛了啊!
一個糞車,怎么也檢查?
道衍和尚欲哭無淚,緊緊抱著荷葉包著的黑色僧衣,只有嗅到那絲淡淡的荷葉清香,他才能不被熏死在糞桶內。
外面,車夫醒來,緩緩睜開眼。
他扶著后腦勺坐起,茫茫然雙目沒有焦距。
“喂喂喂,愣什么?爺問你話呢,咋睡著了?”
錦衣衛小校把手在車夫眼前晃了晃,車夫定了定神,忽然發現,面前站著穿飛魚服、腰跨繡春刀的錦衣衛。
“啊……”
“啊什么啊?爺問你,怎么睡著了?聽不懂人話啊!”
錦衣衛小校眸光一寒,故意把腰間繡春刀抽出半截。
車夫縮了縮腦袋,被嚇得腦后出汗,精神也清明不少。
他是個賊,今天偷了一個大戶,拿糞車做掩護,不料碰到了錦衣衛。
他也有經驗,鎮定拱手,笑著站起,點頭哈腰的。
“回這位爺的話,剛才也不知道怎的,許是天熱,有些困乏,然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