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里都是用大瓢舀著喝的。”范寧嘟囔一句。
“你那不是喝茶,是牛飲!”
范仲淹笑了笑,端起茶碗細細吹了吹,小心吮了一口茶,這才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要帶你進京?”
范寧調皮一笑,“或許三阿公覺得路上無聊,帶上我可以再聽聽天蓬元帥的故事。”
范仲淹眨眨眼笑問道:“那聽故事要不要付錢?”
范寧臉一紅,原來祖父還沒忘記那一茬啊!
他想了想,便狡黠地笑道:“一般情況下我都是要收錢的,我就擔心只收一文錢,三阿公拿不出手。”
范仲淹指著他笑罵道:“你這個臭小子,居然是個小財迷?之前沒看出來啊!”
發現了這位堂祖父并不是古板之人,范寧的小狐貍尾巴也漸漸露出來了,他不再假裝乖巧,索性恢復了本色。
范寧枕著雙手躺在船板上,望著窗外的白云悠悠道:“三阿公聽過一句話嗎?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這句話你是從哪里聽來的?”
“一本雜書里,書名我忘了。”
范仲淹沉吟一下道:“喜歡錢其實也不是壞事,我年幼家貧,連粥都吃不起,那時我也和你一樣,希望自己長大后能有很多錢,后來經歷的事情多了,才漸漸明白一個道理。”
“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嗎?”范寧笑嘻嘻問道。
范仲淹被噎住了,半晌才指著他笑道:“你這個小滑頭,簡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蟲,我現在后悔把你帶出來了,你趕緊給我下船!”
范寧故作驚恐地抱緊桌腿,“三阿公,我給你講故事,免費的,一文錢都不要,還不行嗎?”
范仲淹被范寧調皮的模樣逗樂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忽然發現自己更喜歡現在的范寧。
........
坐船出行的好處就是輕松舒適,沒有車馬勞頓,但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慢,到長洲縣時天已經黑了,客船靠岸系泊過夜。
船艙里的燈已經點亮,他們一行只有三人,除了范仲淹和范寧祖孫二人外,還有就是茶童小福。
小福和范寧同歲,是個孤兒,跟隨范仲淹已經有兩年,和范仲淹情同祖孫。
船艙內,范寧和小福坐在燈下臨摹字帖,范仲淹卻坐在一邊看兩人寫字。
說起來慚愧,范寧的字確實寫得很糟糕,像變形的雞爪一樣,而小福的楷書卻比他工整漂亮百倍。
不過也正因為范寧的字寫得太糟糕,范仲淹才決定帶他去京城。
他知道憑范寧的字是無論如何考不上延英學堂,他要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指點一下他寫字。
當然,他也可以給劉院主寫封信,只是那樣一來,一定會有另一個優秀的孩子被擠掉,那不公平,也不符合他范仲淹做事的原則。
范仲淹坐在一旁看范寧寫字,見他寫的豎就像腿在打擺子,瑟瑟發抖,寫得橫就像人在練肌肉,上面凹凸不平,令人目不忍睹。
范仲淹終于忍不住屈起手指關節敲了敲范寧的腦袋,“我真搞不懂你,既然能寫出那么優秀的詞,怎么字卻寫得這樣爛?”
其實范寧也同樣惱火萬分,這根本就不是他的字,而是范呆呆的字,一筆爛字就像撕不掉的狗皮膏藥,頑固地傳了自己。
“我練!我苦練還不行嗎?”范寧發狠似的一筆一筆向紙上戳去。
范仲淹見他有點惱羞成怒,不由啞然失笑,也不再影響范寧練字,便坐到一邊看書去了。
這時,旁邊小福嘻嘻一笑,“其實我倒有個速成的法子。”
“什么法子,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