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也看見了范寧和他的兩名同窗,笑了笑,讓押司安排他們坐下旁聽。
陸有根搬來三張椅子,笑道:“三位小官人請坐,在下有點事,先出去了。”
“陸都頭隨意!”
范寧帶著蘇亮和段瑜坐了下來,很快,兩名手力給他們送來茶水。
蘇亮很驚訝,低聲問道:“范寧,你認識新縣令?”
范寧微微笑道:“前幾天一起吃過飯,僅僅認識而已。”
兩人不再多問,一起看縣令審案。
案子很簡單,原告和被告是鄰居,過完年后,原告將新年剩下的肉食和鮮魚腌制成咸肉咸魚晾曬在房頂上,結果前兩天發現都失蹤了。
原告認為,除了被告家可以方便偷走外,其他都不可能,蟊賊若能上房頂,也不會只偷咸肉和咸魚。
范寧三人聽得興趣十足,縣令高飛卻聽得哈欠連天,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審案。
“你們兩個訟師就不要吵了,吵來吵去就是三碗豆腐,豆腐三碗,甚是沒趣,讓原告和被告上來,本官問他們幾句。”
被告姓李,家里是做豆腐的,高飛問他道:“押司去你家看過,你家推開天窗就可以直接上屋頂,確實比較方便,而且你家灶房內也有幾塊咸肉,你怎么說?”
被告是個公鴨嗓,他左手一叉腰,右手一揮,用獨特而高亢的聲音道:“這個道理不對,平江府哪家過年不腌一點咸肉,我家的咸肉當然是我自己腌的,再說能上房頂又不光是我家,四周那么多野貓,縣君為何不審審它們?”
高飛點點頭,又問原告,“被告認為是周圍野貓偷了你家的咸肉和咸魚,你怎么說?”
原告姓張,二十余歲,是個眉目清秀的讀書人,家在城外有百畝良田,靠收佃租過日子。
原告眉毛一挑,憤怒道:“學生知道是被貓偷走,而且就是他家的黃貓偷走,那一帶都是他家黃貓的地盤,別的貓不敢靠近。
這些天他家黃貓天天夜里在窗外嚎叫,嚴重影響學生溫習功課,請縣君以偷盜罪將黃貓捕走。
另外,他們夫妻總是在三更半夜磨豆腐,也極為影響學生讀書,學生去年秋闈已不幸落榜,不想下次秋闈再落榜。”
外面看熱鬧的百姓都哄堂大笑,范寧三人也笑得前仰后合。
段瑜捂著嘴笑道:“這個原告很有意思,他其實不是告鄰居偷肉,是嫌鄰居太吵,包括鄰居家的貓也恨上了。”
范寧笑道:“這就叫釣魚式執法,不放幾條魚,黃貓怎么會犯罪?”
蘇亮豎起拇指,“高明,還是讀書人厲害!”
高飛啞然失笑,點點頭對被告道:“讀書人日夜攻讀,確實很辛苦,本官責令你夜里把貓關在籠中,不準它嚎叫,若原告再來告狀,本官就要派人捕貓了。”
被告滿臉沮喪,只得躬身道:“小人遵命!”
高飛又對原告道:“你讀書雖然辛苦,但他們做豆腐也很辛勞,半夜磨豆腐很正常,我讓他們盡量小聲,你也要體諒他們,另外你晚上早點睡覺,日夜顛倒,以后考試怎么辦?”
“學生記住了!”
高飛又道:“至于咸肉咸魚失蹤,狀告鄰居證據不足,立案依據也不充分,本縣不予受理,本案就此了結!”
“先退堂,休息半個時辰!”
高飛隨即命人把范寧三人后堂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