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寧在全殲出羽**隊的第二天便給海外經略使發去了簡要鴿信,狄青見事關重大,一刻也沒有耽誤,立刻派人十萬火急送往京城樞密院,這份緊急鴿信在抵達樞密院的第二天,便放在了天子趙禎的御案,包括原件和抄寫件。
范寧在小小紙卷上寫了一百多字,極為簡潔,但內容卻很豐富。
出兵原因是安倍家族求援,出兵借口是清原家族挑起鯤州內亂,針對地方豪族,和日本朝廷無關,出兵結果以兩千士兵全殲六千敵軍,陣亡僅十八人,傷不足百人,最后是主要戰果,獲出羽、陸奧兩國黃金三百三十萬兩,白銀八百萬兩,后續將把出羽國作為鯤州的戰略緩沖,保護鯤州安全,并要求鯤州增兵一千人。
趙禎神情凝重地看完報告,直到跳出來的黃金和白銀數量才使他臉上綻開了一絲笑意。
趙禎合上鴿信報告,隨即吩咐道:“速請文相公、富相公和韓樞密事速來見朕!”
立刻有宦官去傳信了,趙禎負手在御書房里來回踱步,坦率地說,范寧的做法還是有點魯莽了,不應該那么輕易地介入他國的內戰之中,雖然理由光面堂皇,但事實上他還是做了一件有失大國身份之事,堂堂的天朝上國,怎么能用偷襲的手段不宣而戰,怎么樣也應該再三警告日本朝廷后,才出兵,先禮后兵才是天朝上國該做的事情。
盡管趙禎給了范寧可自行處理對日關系的權力,但范寧真的不通過朝廷而擅自出兵,還是讓趙禎有些不滿,給你權力是對你的信任,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這種權力。
不過居然能通過這次戰役奪取如此龐大的黃金和白銀,又大大沖淡了趙禎對范寧的不滿,他甚至懷疑范寧并沒有說實話,一切都是借口,奪取黃金白銀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如果是這樣,趙禎倒是能原諒范寧的魯莽,朝廷的財政拮據使趙禎日子也難過,年年超支,每年的度支議事都讓朝廷焦頭爛額,每年的財政超支達一千二百萬貫。
朝廷不得不增加稅賦,提高鹽酒茶等榷賣價格,將超支部分轉移到百姓頭上,導致民怨沸騰,而對軍費的壓縮,又導致底層士兵軍俸微薄,無法養家,甚至出現了士兵妻子去娼館賣身的嚴重情形。
范寧雖然做了不少過分之事,但能給朝廷掙取大量的黃金白銀,運來大量糧食,這卻是大功于社稷,權衡良久,趙禎心中終于對范寧的行為作出了評價,功過相抵,且功大于過。
這時,宦官在門口道:“啟稟陛下,三位相公到了!”
“請他們進來!”
片刻,文彥博、富弼和韓琦三人走進御書房,躬身施禮道:“參見陛下!”
“三位愛卿免禮!”
趙禎又吩咐左右宦官,“給相公們搬椅子來!”
幾名宦官連忙搬來三把椅子,給三位相公坐下。
趙禎把范寧鴿信的抄寫件遞給文彥博,“你們看看吧!鯤州的緊急快信,那邊發生了一件大事。”
文彥博看完鴿信,頓時不滿道:“簡直胡鬧,沒有得到朝廷許可便擅自出兵日本,他怎么能這樣干?陛下,范寧隨意性太大,不適合坐鎮鯤州,必須盡快把他調回來。”
“朕也感覺他畢竟太年輕,在一些朝廷重大原則上把握得不是很準確,不過這次出兵確實值得商榷,富相公怎么看?”趙禎又問富弼道。
富弼也看完了鴿信,他眉頭頓時皺成一團,半晌道:“關鍵是性質怎么定?鴿信中的意思,似乎并非對日本國宣戰,而是打擊地方豪族,微臣不太明白日本國內的情況,不好輕易下結論。”
“那韓相公呢?”趙禎的目光又轉向韓琦。
韓琦和趙忠實的關系極好,對鯤州以及周圍的情況比較了解,他微微欠身道:“微臣原則上支持范知州的行為!”
文彥博不滿地看了一眼韓琦,問道:“韓相公何出此言?”
韓琦微微笑道:“范寧說得很清楚,他的目的是給鯤州建立一道戰略緩沖,日本國要打鯤州,必須先拿下秋田城,這就給鯤州有了預警的余地,可以從容應對,如果在日本國沒有一個這樣的據點,日本**隊偷襲鯤州就容易得手,范知州此舉確實是為大宋在鯤州的長遠統治打下基礎,當然,他行事也不妥之處,似乎比較魯莽。
不過他剛返回鯤州就發生這件事,也說明事情來得比較突然,可能使他來不及請示朝廷,微臣也帶過兵,深知戰機稍縱即逝,鯤州到大宋一來一去至少三個月,什么戰機都沒有了,他能在戰后及時稟報,說明他還是懂得朝廷的規矩,并非率性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