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寧冷冷道:“你家主人面子就這么大,不來大門口迎接嗎?”
“我家主人確實是在府宅大門口等候!”
范寧臉色一變,調轉馬頭道:“我們走!”
他帶著手下隨即掉頭就走,莊丁們都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謝文升也摸不著頭腦,范寧淡淡道:“僭越的建筑,我還真不敢入內,既然他家主人不肯來三里外迎接,這個拜訪不去也罷!”
謝文升有點擔心,“府君,如果追究僭越責任,我這個縣令是不是也要擔失察之責?”
“確實有這個可能,我建議你最好寫一份詳細的報告上來,等朝廷使者到來時,我也好替你說話。”
…………
趙家在應天府一共有三支,是由趙彥徽的三個兒子演化而來,分布在宋城縣、谷熟縣和寧陵縣,谷熟縣這一支是本宗,趙家的祠堂就建在這里。
目前谷熟縣的趙家當家人叫做趙儉,是京東路安撫使趙謙的兄長,聽說知府范寧到來,趙儉勉強帶著幾名族人來到大門口迎接,這也是給他兄弟面子,不希望他兄長在官場上結仇,否則趙儉根本就不會理睬地方官。
但趙儉左等范寧不來,右等知府不來,他心中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他身后幾名族人更是急躁,叫嚷著不要理睬官府。
這時,為首莊丁奔了過來,向趙儉躬身道:“啟稟族長,范知府回去了。”
趙儉一怔,問道:“為什么不來?”
為首莊丁當然不敢說實話,只是搖搖頭,“我告訴他,家主在大門口迎接,他一言不發,調轉馬頭就走了。”
“什么!”
趙儉心中頓時極度不滿,這算什么,他是來消遣我自己?自己親自出門迎接他已經給他面子了,他還要怎樣?
心里雖然不滿,但他卻沒有說出來,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旁邊幾名族人卻七嘴八舌道:“大哥就不該給他什么面子,我們趙家世代功勛,就算宰相來也要禮讓三分,他一個知府算什么,給他臉不要臉!”
趙儉臉色越來越難看,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回去了。
地方豪門當慣了,政治敏感性也隨之下降,他們并沒有意識到知府不肯上門的真正原因,一旦把知府得罪,嚴重后果很快就會隨之而來、
范寧進了谷熟縣城,直接來到縣衙,首先就讓謝文升拿出歷年繳稅的記錄,在繳稅名錄上有趙儉的名字,名下也有數千頃的土地記錄,但在繳稅記錄上卻連續多年都是空白。
“他們有沒有說過不交稅的理由?”范寧冷冷問道。
“他們說土地是天子所賜,當年太祖答應過世代免稅,但我們有證據,他們的土地并非天子所賜,而是通過并購得來,前任縣令還和他們據理力爭,最后被他們找了京城的關系貶職調走。”
范寧走了幾步,立刻對謝文升道:“你現在立刻寫投訴狀,三方面的內容,一是投訴他們數十年抗稅不繳,假傳太祖旨意,敗壞太祖名聲,第二就是祠堂遠遠超過歸德殿,公然僭越,第三是投訴趙家依仗趙謙的權勢組建私人軍隊,公然對抗地方官府,有圖謀不軌的企圖。”
謝文升知道范寧要對趙家動手了,若自己不及時撇清,最后自己也逃不過失察之責。
他點點頭,“我這就寫!”
謝文升立刻寫了一封數千字投訴書,范寧讀了一遍,投訴書中列舉了大量事實,有理有據,內容十分詳實。
范寧招手把朱虎叫來,把投訴書交給他道:“你速回京城,這份投訴書交給左諫議大夫王唯臻,請他務必立案,并派諫使來谷熟縣進行秘密調查。”
朱虎躬身行一禮,“卑職一定辦到!”
他收好信件,催馬向京城方向疾奔而去。
范寧也沒有想到,這么快就抓到了趙謙的把柄,這件事比較大,在適當的時候,自己還得親自去一趟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