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一輛寬大的馬車緩緩停在歐陽修的府前,范寧已經在前一天派人送拜帖給了歐陽府,這是合符禮儀的正常做法,如果對方家里正好有事,他會派人回禮說明情況,雙方另外再約時間,做客很忌諱不請而至,或者是沒有按照約定時間到來。
想想也是這樣,到了約定的時間,人家一家人都在門口等你,你卻遲到一個小時,或者人家正在接待重要貴客,你卻不請而至,令主人尷尬,這樣就顯得十分無禮,從古至今,做客的禮儀都大同小異。
歐陽修雖然已經承認了范寧這個女婿,但心中多少還是有點膈應,不過他要給女兒面子,又不能過于得罪妻女,否則他的日子不好過。
而且范寧把他的詩詞集出版了,以銷售額的兩成給他作為稿費,結果賣得非常火爆,歐陽修第一筆稿費收入便超過八千貫,算下來,他這本詩詞至少能給他帶來三萬貫的收入。
這將極大改善他家中的財力拮據,說起來這也完全是范寧的功勞,所以于情于理,歐陽修都要親自出府門迎接女婿一家到來。
范寧先下了馬車,緊接著把妻子扶下車,隨后又把女兒抱下來,這個細節還是讓歐陽修暗暗點頭,從這一點就能看出范寧很尊重自己女兒,把她當做妻子看待。
或許是心情好的緣故,歐陽修的視力最近又有所恢復,在光線充足的情況下,能看見三丈外的人和物品,也能看看報紙,不過歐陽修只看《信報》,出于憎恨錢氏,《小報》和《朝報》他從來不碰。
范真兒先跑上來擁抱外祖父,歐陽倩又勉強和薛氏打了招呼,這才讓范寧和歐陽修見面,范寧躬身行禮,“小婿范寧參見岳父大人。”
歐陽修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罕見的笑容,“當年希文說我遲早會變成他的晚輩,我當時還和他吵了一架,現在看來,還真被他說對了,阿寧,這是你和倩兒的緣分,我就不多說了。”
范寧又取出一個巴掌大錦盒,遞給歐陽修,“里面是是一塊極品田黃石,排名天下第三,僅次于先帝的兩顆私印,是小婿送給岳父大人的禮物,希望岳父喜歡。”
歐陽修略有些渾濁的眼睛頓時亮了,作為文人領袖,他同樣也愛石如命,只是財力所限,他買不起名貴石頭,倒是學生們送他一些上品觀賞石,他在書房里也有一塊田黃石,是曾鞏送給他的,但只能算上品。
聽說女婿送給自己一塊天下排名第三的極品田黃石,他忍不住了,連忙打開盒子,一塊大小如鴨卵,通黃如凝脂田黃石出現在他眼前。
歐陽修驚喜得呼吸都要停滯了,雙手微微顫抖,這時,薛氏湊上前笑問道:“老爺,這一定很名貴吧!”
歐陽修頓時醒悟,這是女婿送給自己的禮物,不能用名貴來衡量它,他收起盒子,笑著點點頭,“我很喜歡,多謝阿寧的心意了。”
歐陽倩見父親喜歡,高興得拉住父親胳膊道:“爹爹,夫君還送給爹爹一套官窯汝瓷和十斤龍茶,外面可買不到。”
歐陽修苦笑道:“你夫君確實是豪門了,這些寶貝已經很多年和你爹爹無緣了。”
范寧又把禮物送給歐陽倩的大哥歐陽華,也是上品田黃石和一套官窯鈞瓷茶具,歐陽華連連感謝,他一個八品小官,就算父親是名人,也沒有機會得到官窯瓷器。
朋友間斗茶時,從來都是他羨慕人家的茶具,現在妹夫居然送給自己一套官窯鈞瓷,他怎么能不驚喜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