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林修竹,綠郁蔥蔥的群山上,依舊云霧披襟。
晶石暉光內,一身雪白的鹓鸞見到煙霧中的情形不由驚嘆:“尊君,她想用佑心鱗救他!但是她的佑心鱗也救不了他呀。”
“嗯。”
被喚作尊君的龐然異獸,對此景還是不為所動。
它面如冰霜地觀看霧中景象,內心就算有波瀾,也不被一旁的鹓鸞覺察。
鹓鸞見尊君如此冷淡,便用自己的長喙點了點金瞳紅鰭妖族懷中的人族,再度對尊君發問:“尊君你不惋惜?”
尊君尊口未開,但聲音已回蕩在微風中:“為何要惋惜?”
“生命本就珍重,何況他當時還曾在失魂的焃鶉木中待過幾百年。”
尊君被鹓鸞的話點悟,它若有所思地向鹓鸞望去,語氣里透著一抹威脅:“你不提我都忘記了,誰允許你將地界的死胎帶于天界?”
“這,臣下見尊君對她憐憫;臣下誤解了尊君的意思,臣下真……”
“鸖羽,沒有下次。”
尊君遏止了身邊的鹓鸞所言,此界的平靜祥和,與其他境界隔絕皆是建立在背后無形的森嚴秩序下。
而尊君則是維系天界輪回千轉的核心。
尊君需為天界自然提供能量,駕馭天界,亦有權對胡作非為,干預天界生命軌跡的旁系生殺予奪。
名喚鸖羽的鹓鸞馬上噤聲,蜷其自己的兩腿,身體前傾姿勢跪伏。
它一改方才的放松,禮對尊君。
尊君并未因鸖羽的姿態改變思慮,它睥睨鸖羽,聲音寬厚低沉:“焃鶉木不過因生命久違,又逢當年摧殘,修復時間自然延緩;倒是你,揣度孤的心思,是想越俎代庖嗎?”
“天界一草一木皆在尊君眼中,不遺毫發;尊君如對臣下有慮,臣下也可無回歸之日。”
遭遇尊君質疑的鸖羽肝膽相照,它心本無二,但也能理解尊君因此而起的疑心。
畢竟天界,不能再出一位倒行逆施的尊者。
“起身。”
“感念尊君惜臣下性命。”
二者再次回到之前的狀態,一同瀏覽霧中之景。
尊君雖一言不發,惻隱之心卻在威嚴的龐然軀體下,暗暗跳動。
尤其是當玄璃被沙土飛揚包裹后,眼前煙霧回歸本該屬于它的灰霾色調時,尊君竟莫名地為在煙霧中消失的玄璃憂心。
“哇!危險了!尊君,這下如何是好?這是不是說明,他已經知曉玲瓏石的秘密了?”
鹓鸞驚嘑,這回他還不等尊君回應,又揮動了一下羽翼,繼續對尊君問道:“玲瓏石若沒了,尊君會感覺惋惜嗎?”
被戳中內心思量的尊君依然隱忍自己的情緒,它喜怒不與形色,將鹓鸞所問之言轉向其他:“你是因很久沒去地界,所以格外想念地界的情懷嗎?”
鹓鸞一聽,趕忙辯駁:“不不,尊君,臣下不想墜界;尤其是他出現的地方,壓抑的氛圍太令我難受了。”
“看完了,你可以退下了。”
尊君仍未動嘴,就見在它們面前的煙霧已四散離開,鹓鸞明白久留多言難免惹得尊君心煩,于是翩翩告退,退隱入云中。
確認再無旁系打攪后,尊君這才緩緩起身。
它四肢下碩大尖銳有利的鷹爪,已將方才臥坐的晶體上,撓磨出了深淺不一的痕跡。
“兩個傻子。”尊君暗諷道。
沉思片刻后,屹立晶體上的尊君還是認為,它不應介入其地界,介入他們的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