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霜前輩,是赤燕沒有考慮周全。云昱命懸一線被玄璃所牽掛,人族玄琰身負重傷還要上前阻擾,我以為先行帶他們離開,至少能讓玄璃沉著應對成形的魔刀;畢竟玄璃是玲瓏石,是唯一可以克制魔刀的,而且我也親眼目睹了玄璃對魔刀能造成傷害,除開她……”
麟霜聽完大致辯解,就不耐煩地打斷了赤燕:“魔界現世,必有流血犧牲,優柔寡斷不是用在這種時候,搞清楚現狀明確目的!玄璃,既然你已救過云昱,就不要再為他的舍命相救自責難過,一命換一命;若他的舍命相救,能讓你有些長進,也算死得其所。”
麟霜說到最后話鋒一轉,繼而面向我,又叫我對不在此地的云昱停止施救。
我抹去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第一次對麟霜的勸誡堅決地搖頭:“不,一定有辦法救他。麟霜,你到時,坖元卿忽然對我說云昱也許還有救,但他還沒說要如何救,便走了。”
麟霜看著我,眼色由決絕轉為難以置信和悲涼,她咬了咬下嘴唇,本還是嚴厲的語氣居然緩和了不少:“坖元卿敵友難分,你不能因他為你擋刀就認為他誠心相助;你救過一次的性命你再無力回天這是事實,若要逆天而行,且不談代價,難道你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達到你想要的結果?”
說到此時,麟霜忽然深吸了一口氣,隨后面色凝重語中帶有警告地奉勸我:“玄璃,不要和暮雪一樣,莫重蹈覆轍;縱然桂魄都圓缺,況復萍蹤不去留?把握眼前擁有的才最重要。暮雪深愛暮涯一心想和他在一起,一心想暮涯不再是魔尊,你應該有所了解她為此犧牲了多少,最后呢?她得到了什么?”
麟霜雙眸內浮起一片晶瑩,字字真切又刺心,教我無不動容;我何嘗不知暮雪的糾結是錯,哪怕在暮雪看來她所做都值得所做皆所愿,最后也不過“用心如日月,誓擬同生死”。
我認同也認可麟霜的鄭重相勸,她與坖元卿所言持之有故,可即便如此,我也不知為何,我就是勸不動自己去聽從他們的規勸:放下手中緊握的,為了救我而僅存一絲氣息的云昱。
我慢慢地垂下眼簾,緊接著,不敢正視麟霜神色的我又悻悻地將頭顱耷下,沉默地望向眼下沒過足尖的翠綠野草。
坖元卿,他最開始也與麟霜此時言語如出一轍,他們都在嚴肅地告誡我,要我放棄。坖元卿的話再度點醒我,教我撫躬自問,領悟生命就是寶貴難得,重新讓我懂得死不是輕描淡寫的一個字。
但坖元卿在麟霜到來時,卻突然對我說:云昱或許還有救。
還有救,只是他沒說我要如何做,我要付出什么代價。我還沒有嘗試就要放棄嗎?云昱他究竟還有救嗎?坖元卿,我可以相信你嗎?你與我到底是什么關系?
麟霜說的不錯,坖元卿不過是救過我且對我了如指掌,我反對他了解不足毫厘。
坖元卿,你到底是我的故人還是暮雪的故人?
冥思苦索,心中對此事的爭執依然不斷,最后我還是抿抿嘴,低頭小聲地對麟霜表達了我的想法:“麟霜,你說的我都明白,我也知道在十一年前,第一次與云昱在泠雪殿相遇時我就救過他。可我不清楚,我也想不透為何我難以下決心放手。放棄救他……我做不到,我的心底,有聲音,它在阻絕在制止我放棄云昱。”
我邊說邊抬起右手,將右手手掌拍了拍胸骨,無所適從地抬眼,再次對上麟霜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