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過半,夜色漸深,孩子們也玩累了,一個個的趴在自家母親懷里昏昏欲睡。張冉冉不再留人,打發他們走了。
人一走,她的院子又冷清了下來,屋前的松樹常青,其余的,都只剩下了枯枝敗葉。丫鬟們收拾著年夜飯的殘局,她坐在屋檐下,看著屋檐下白雪紛紛。
“小姐,外頭冷,咱們進去吧。”碧青從屋里抱出一床小毯子蓋在張冉冉腿上。
張冉冉看著對面空蕩蕩的墻頭,搖了搖頭:“沒事,這來了京城總是在屋里呆著,在外頭坐一會兒也挺好的。”
這大靖的女人,總是坐在后院里,哪兒也去不得,哪兒也飛不出去。
想要踏出囚籠,總得要男人伸出手來。
碧青也不再勸,她在張冉冉身邊蹲下,和她一起看這天地蒼茫,良久,她嘆了口氣:“小姐,我有些想臨安了。京城雖好,還有臨安見不著的大雪。可這兒壓抑的很,遠沒有在臨安自在呢。”
“哪有那么多的自在好享受的。”
碧青耷拉著眼睛,撐著下巴:“小姐,你是不是在等八殿下呢?可八殿下今晚要參加宮里的除夕大典,他趕得及嗎?”
張冉冉搖頭:“且等等吧。我也想去看看京城的煙花是什么樣的。”
此時的皇宮卻是劍拔弩張。
皇帝嚴厲的目光掃向努爾金,后者站在乾坤殿的中央,一雙眼睛里盛滿了年少氣盛。邊上的伊卡斯已然是臉色蒼白。
事情還要從半個時辰之前說起。
除夕大典,百官入宴,之后就是鄰國使團面圣獻禮。這國有強弱,禮自然也有大小,皇帝不看重這送的是什么禮,只看重這背后諸國對大靖之心。
輪到蒙金使團之際,伊卡斯獻上了一對寶刀,刀柄鑲嵌著名貴的玉石,刀刃鋒利,只一眼,就能瞧出那是把絕世的好刀。
“這是我蒙金前朝可汗之佩刀,今日送給陛下,以彰我蒙靖友好之心。”伊卡斯恭敬地舉著寶刀,沒有絲毫不臣的樣子。
龍椅之上,皇帝滿意地頷首,讓何忠下去取刀。
可何忠的手還沒摸到那刀,努爾金就按住了寶刀的刀身。他不顧伊卡斯憤怒的目光,抬著下巴看向大靖的皇帝。
“這刀既是我蒙金可汗之刀,我也不愿寶刀蒙塵,不知陛下手下可有能配的上此刀的勇士?”說完,他用余光瞥了眼左側臺階下第二個座位上的顧明磊。
顧明磊正忙著埋頭吃飯,根本沒搭理他。
倒是文武大臣有不少氣憤地站起了身,張口就是罵努爾金無禮。
努爾金也不惱,反而興奮地舔了舔唇角:“陛下——我早些日子聽聞貴朝八皇子武藝不俗,不知道今日是否有機會能和八皇子好好切磋一番。”
顧明磊這回聽見了,他手里的雞腿還沒放下,不解地掃了一眼努爾金。
大過年的,干什么要打架。
努爾金沖他挑了挑眉頭。
沒病吧。顧明磊眼角微抽,這蒙金的小王子怎么還賴上自己了呢。
“小八,既是指名想要和你切磋,你意下如何?”皇帝看向顧明磊,他其實是想顧明磊拒絕。畢竟努爾金的身手在草原上赫赫有名,至于顧明磊,只聽教導他的師傅夸贊,但卻沒真正見過,難免有些沒底氣。
皇后更是不愿意,顧明磊手上的疤都還沒長好呢!
顧明磊聽見皇帝問,只能放下手里的吃食,輕咳了一聲,掩飾下自己突然被叫起來的尷尬。
“回父皇,既然小王子要戰,那便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