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一刻,日頭漸漸西落,天氣也涼爽了不少。
張冉冉和云氏并肩站在田壟上,顧明磊和顧深這會兒正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勞作。
皇帝也在下面。
他穿著寬松的農人短袍,頭上帶著斗笠,褲腳,衣袖挽起,手里的鋤頭熟練地落下。
“我以前在臨安時,總在想當今圣上會是怎么樣的人,如今來看,卻和田間地頭的普通老人也并無兩樣。”張冉冉瞧著田地里熱火朝天的親耕儀式不免感慨道。
云氏抿了口清茶:“是啊,陛下向來勤政愛民,無論是親耕儀式,還是南巡,他都把百姓裝在心里了。”
“有這樣的君主,實乃大靖之幸。”
是不是大靖之幸顧明磊不清楚,他只知道這會兒自己已經累的直喘了。
耕地也有名堂,不恰當的動作,鋤頭不合適的起落,讓顧明磊沒一會兒就腰酸背痛。他撐著鋤頭的桿子,可憐兮兮地看向身側的顧深。
“大哥——”
顧深對他翻了個白眼:“別偷懶,一會兒父皇要來收拾你了。”
“可我腰疼……”顧明磊壓低了聲音抱怨道。
“每年你都喊腰疼,怎么還沒學乖。你可想好了啊,弟妹還在上面呢,顧賢都還在下面呢。”
顧明磊瞧了眼田壟上的張冉冉,后者朝他招了招手。
他又瞧了眼不遠處的顧賢。
得,男人的面子大過天,他總不能在張冉冉面前丟份兒吧。
向來養尊處優的八王爺不得不再次抬起手里的鋤頭,又落進土里。干著干著,也就習慣了。可還沒等他喘口氣,顧賢就湊了上來。
二王爺低頭掃了眼小八弟弟翻的土:“哎呦,你這比前兩年可好多了啊。”
顧明磊深吸一口氣,面色不善:“我勸你離我遠點。”
顧賢偏不,他是誰,自打顧明磊出生起,他們兩就不對付,來來去去作對了將近二十年,他才不怕顧明磊。
“怎么的,累著了?不行啊,小八,這弟妹還在上面看著呢,你總不能在弟妹面前丟臉吧。”顧賢賤兮兮地拍了拍顧明磊的肩膀。
顧明磊咬牙,勾起一個冷笑,手上鋤頭也不知道是脫力還是他故意,一鋤頭落在了顧賢腳邊,差點就把顧賢的腳背當土刨了。
顧賢嚇的一激靈:“顧明磊你!”
“二哥——”顧明磊露出抱歉的表情,“對不起啊,二哥,你這站在這兒,擋著我太陽了,我也瞧不太清楚,怎么樣,怎么樣,傷著沒,我看看。”
說著就要去拉顧賢的腳腕。
顧賢能讓他碰著嗎?他都不用猜,顧明磊一抓著他腳腕,鐵定把他撂倒。
“去去去!”他忙不迭地把腳縮回來,“我跟你說啊,顧明磊,我可是你哥!”
顧明磊嗤笑:“咱們又不是同一個娘。你滾遠點,別在我跟前礙眼。”
“嘿——顧明磊,你怎么沒大沒小的!”顧賢不滿。
兩個人眼見著就要在百官的注視下吵起來,顧深連忙趕過來,一手一個把這兩個冤家分開。
“你們兩個,還要不要臉面了!”
云氏在上面見顧深把兩個弟弟分開,不禁皺起眉頭:“下面是怎么了?”
張冉冉倒是接受良好,成婚這些日子,顧明磊和顧賢一見面就掐,顧賢也是,明明都是有兒子的人了,就是跟顧明磊過不去。
兩個人每天不斗上兩句嘴,都覺得一天不完整。
“無礙,許是王爺又跟二哥吵起來了。”
倒是不遠處惠皇貴妃的臉色有點差。皇后也懶得搭理惠皇貴妃,懶洋洋地靠在步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