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護龍衛站在原地,身子挺拔,一動不動,半點沒有行禮的意思。
顧深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頭。
李衛昌眼神閃爍,不滿地看向護龍衛:“幾位大人,太子面前,不可無禮。”
護龍衛唯一露出的眼睛,淡淡地掃過他和太子:“我等只向大靖君王彎腰。別人……不配。”
顧深抿唇,這護龍衛還真是不客氣。
董塵也有些不滿,斥道:“太子殿下乃大靖儲君!”
面罩下傳來一聲嗤笑:“大靖儲君?那也得坐上龍椅才叫君王。太子殿下還是等哪天做了皇帝,再來我們面前耍威風吧,到時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顧深攥緊了拳頭,這護龍衛是怎么回事?脾氣秉性如此囂張?
這會兒場上就只有張平還算冷靜,他出面打圓場道:“時候不早了,太子殿下先移駕東宮吧。南巡兩月,朝堂封筆,乾坤殿宮門已關,少不了要到東宮麻煩殿下了。”
“侯爺言重,孤還要多麻煩各位大臣了。”
百官討好的恭維他,簇擁著他往東宮的方向去,幾個護龍衛卻不著急,剛才領頭說話的那個抱著手臂站在原地,看向太子的眼神算不上友善。
另外幾個護龍衛圍了上來。
“老大,你怎么對太子這么大的怨氣?那怎么說也是儲君,等他做了皇帝,你可不得被收拾?”
被叫老大的護衛龍原名顧瑾,若是顧明磊在,說不定對這個名字還有幾分耳熟。
顧瑾本是筠州的一個小乞丐,他爹因為賭債被人打死,他娘不知道逃到哪兒去了,就把六七歲的他扔在雪地里,他靠著撿別人的菜葉子過活。
也跟筠州那地界的江湖人雜七雜八的學了一身武功。
后來筠州水災,他跟著老師傅一路北上,逃難到了京城。可到京城的第一個晚上,老師傅就因為風寒,死在了街頭。
他也沒想著給他置辦后事——都是乞丐,扔到亂葬崗,挖個坑,一輩子就算結束了。
后來他在京城又討了兩年飯,直到遇上十年前的那場大雪災。
他被凍的渾身僵硬,蜷縮在一個臟亂的巷子里,腳邊餓的眼睛發紅的老鼠已經在等著他死了,可以飽餐一頓。
他開始還能驅趕那些老鼠,可到后面,他實在困的不行,眼皮子就要合起來。
一個還帶著小奶音的少爺不顧下人的勸阻,沖進了巷子里,趕走了老鼠。
“喂,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怎么躺在這里啊,不行的啊,我爹說明天還要下大雪,你這樣會凍死了,凍死了他們又要說我爹啦!”
也對,那時候的雪災,不少人都在傳是帝王失職。他勉強抬起眼皮,去看這個小少爺——那時候的顧明磊也不過七八歲的模樣,裹著厚厚的斗篷,白白胖胖,像個雪球。
“哥哥——我在問你呢,你聽見了嗎?”雪球湊到了自己跟前來,還晃了晃胖乎乎的手,“你快起來啊,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沒地方去啊,那你跟我回去好啦,我正好缺個侍衛呢,你會打架嗎?打架厲害嗎?應該很厲害吧,父……我爹說你們這樣混跡市井的,打架都很厲害的。”
這小孩真能說。他就在雪球的嘮叨聲里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就是在富麗堂皇的宮殿里了。
那時候他才知道,這個小雪球,是個皇子,叫顧明磊。他還想怎么會是皇子呢,他明明看起來就像個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