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院子里的顧賢臉色也并不好看。
顧瑾的事他聽說過,當時顧明磊意外撞上刺客,他知道的時候,刺客已經伏誅,但這并不妨礙他做了好幾日的噩夢,夢里都是那個小小的弟弟死在刺客刀下的樣子。
至于顧瑾,他只知道是為了保護顧明磊死的,因此病沒有什么感覺,在他的想法里,侍衛的存在不就是為了保護顧明磊的嗎。
但如今看來,這件事背后一定還有什么原因,足夠讓顧明磊這樣活潑的小崽子留下陰影。
比起顧賢,皇帝知道的就多多了。
當年的場面,確實令人不適,他趕到時,都忍不住有些反胃。那個叫顧瑾的,是真的拼了命的護下顧明磊。
他后來到護龍衛能活下來,也實屬奇跡。
“那人呢?”
任北望見場上氣氛有些奇怪,只能默默地低著頭:“不見了。”
“不見了?!”
“是,說是中午見過他之后,就再沒看見了。臣猜想,他可能已經出府了。”
皇帝皺眉:“任卿,此事交予你,朕要明日就看見他人!”
這可不容易,任北望心里打鼓,但皇命不可違,他只能跪下接旨:“是,陛下。”
等他匯報完,陳學凱拉著知府一行人上前來了:“陛下,這知府大人怎么辦?”
知府?皇帝冷冷地掃了眼跪在前面的幾個官員,一個個都挺富態,這會兒嚇得直發抖。
“監護不力,暫時收押。”
“是。”
周源還想求饒來著,但牙齒都在大戰,愣是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此間暫了,皇帝起身離開了院子,大步流星地找顧明磊去了。
陳怡璇見顧賢站起又坐下:“王爺也想去找八王爺?”
顧賢搖頭:“父皇已經去了。”他就不去找不痛快了。
屋里,顧明磊正靠在床頭,哭嗝還沒能及時停下來,眼睛紅通通的,像宮里養的兔子。
張冉冉用熱水打濕帕子,敷在他的眼睛上,免得小祖宗明天就覺得有損自己的形象。趙德海侍奉在一旁,給他搖著扇子。
顧明磊合著眼,聲音還帶著沙啞:“……是不是很丟臉?”
“不會。”張冉冉撫摸他眼睛上的熱毛巾,“王爺總不能一輩子不哭吧。左右我都是要瞧見了,不丟臉。”
顧明磊可疑的沉默了一下,隨即委屈道:“一點也不像安慰人的話。”
張冉冉輕笑:“是嗎?”
“我在那兒之后做了很久的噩夢。我很害怕,可我又覺得我為什么那么壞,他是為了救我啊,我為什么要害怕。”
“王爺,無論是誰,看到那樣的場面,都會害怕。就算是陛下,當時恐怕也是嚇了一跳的。你不是害怕顧大人,你只是害怕那個場面而已。其實我覺得王爺你已經很厲害了,若是我,到現在,恐怕都還在恐懼的旋渦里活著呢。”
顧明磊低著頭沒說話:“……我覺得對不起他。”
張冉冉掀起了他眼睛上的毛巾,然后對上他的眼睛:“王爺知道我母親是得了什么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