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磊盯著一車一車的糧食被搬上秤,不消一會兒,糧倉里的糧食就稱完了大半,這時候,一個禁軍打扮的人走到顧明磊身邊,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
顧明磊微微挑眉:“他現在人呢?”
“在后院。”
顧明磊頷首:“趙德海,你去把冉冉叫來,跟本王去一趟后院。”
“是。”
片刻,顧明磊就對上了那頭張冉冉不解的目光,他勾起嘴角,沖張冉冉招了招手。
張冉冉把手上沒看完的卷宗遞給了身邊的官員,起身跟顧明磊去了后院。
一進后院,她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陳將軍?”
陳學凱脫去了禁軍的軍服,卸了頭冠,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里衣跪在院子里,手上捧著一塊玉佩,身前放著一根長鞭。
顧明磊和張冉冉對視了一眼,張冉冉從他眼中看出了些許無奈。
“這是?”
顧明磊搖頭,他也不是特別清楚,只能走到陳學凱面前:“為什么跪在這兒?”
陳學凱眼睛通紅,捧著玉佩,一頭磕在堅硬的地面上:“臣……想替父親請罪。”
陳哲?
“為你父親請什么罪。”
陳學凱把唐開軍跟他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顧明磊之后,把玉佩往前推了推:“臣請王爺處置。”
“犯錯的是你父親,本王處置你什么?”顧明磊沉聲。
陳學凱咬牙,聲音竟然帶上了一點哭腔:“王爺,家父如今已年過半百,臣愿替父受罰,還請陛下,王爺開恩,允許父親辭官回鄉,安度晚年。”
“陳學凱。若唐開軍說的是真的,你父親就是死罪,你還想他能辭官回鄉,安度晚年?你這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臣明白。但他是臣的父親,只要陛下和王爺能饒他這一命,陳家愿拿出所有家產,日后百代,千代,再不入官場為官。”
“不夠。”顧明磊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面前的陳學凱,“你不明白這次江南糧食一案意味著什么。”
陳學凱抬頭看他。
張冉冉輕嘆:“陛下和王爺懷疑這次收購江南糧食的糧商背后是蒙金。他們似乎在為開戰做準備。”
陳學凱愣住,半晌之后,他一言不發地埋下了頭:“臣……”他想給自己的父親求情,可一想到過年時蒙金使團囂張的模樣,那些話在喉嚨里轉了一圈,卻是怎么也說不出口來。
他眨了眨干澀的眼睛:“陳家……謝陛下隆恩。”
顧明磊緩緩走到他跟前,俯下身,扶起他。他看著陳學凱通紅的眼睛:“大靖不會冤枉每一個忠臣,但也不會放過每一個奸臣。”
“父皇曾提醒本王,雖是父親母親疼愛的孩子,但更是大靖的皇子。本王今日也提醒你一句話,陳學凱,你是你父親的孩子,但更是大靖的將軍。”
“家族固然重要,可只要你還在,陳家就仍舊有復興的機會。但大靖若是不在了,便什么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