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衡站起來后沒有說話,只是向著門外走去,景陽也沒有多問。
生怕多說一個字又被薛衡的一通話給弄得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原先景陽以為薛衡是要出去乘坐馬車去上朝,誰知他竟然直奔離他臥房不遠處的那個土堆而去。
月亮依舊掛在枝頭,清輝灑在一片鳶尾花中,間或穿插著數只螢火蟲,使得這番夜色多了幾分詩意。
景陽看著那凸起的小山包,一時眼神有些復雜。
薛衡他的臥房就在不遠處,若這真是一個墳墓,那薛衡就是一個守墓人。
日日夜夜守著自己的愛人,既是凌遲自己,也是放縱思念的囂張。
“我的愛人在這里。”
“我看到了。”
“好奇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嗎?”
“能夠讓大人如此深愛的女人,必定是一個傾國傾城,溫良賢淑的美人吧。”
景陽說的很誠懇,不知道為何,或許是因為天上的月亮太過于沉寂,導致一種別樣的悲傷在緩緩流淌。
也或許是薛衡此時那副哀毀骨立的模樣太過于震徹人心,讓景陽想要純粹的去做一個傾聽者。
傾聽那個年少輕狂的少年究竟是如何將一腔情誼盡數給那個人的。
但薛衡本人似乎并不想吐露,他聽到景陽的這番描述之后忽然輕笑了一聲。
“溫良賢淑?”薛衡看著那片鳶尾花笑了起來。
一瞬間冰雪盡褪,春回大地,似乎整片天地都有些不一樣了。
合著那天上的月亮比起來,竟一時不知道究竟誰更絕色一些。
望著那盛著柔情的眉眼,景陽不由自主的跟著笑了起來。
她側過頭來問薛衡:“奴婢說錯了嗎?”
“對啊。”薛衡近乎于呢喃的答道。
“她怎么可能溫良賢淑呢?”
“明明就是一只露著尖牙的小狐貍,張狂至極,還不知天高地厚。”
薛衡笑著說這話,眼底的哀傷卻濃郁得近乎于實質,那形銷骨立的模樣透露著幾分絕望之意。
讓見者憐惜,聞者哀嘆。
景陽看著薛衡的眉眼,腦中滑過了數件事情,而后串聯在一起后便靈光一閃。
她似乎知道薛衡所有異樣舉止的原因了。
怪不得瞧著自己的眼神會如此奇怪,還突兀的將自己調到身邊侍候。
想必是自己很像他死去的愛人吧。
懸崖之上的失足者,在瀕死的時候抓到一顆救命稻草,即使知道生機渺茫,也會自欺欺人的渴望片刻的救贖。
所以,薛衡這是將自己當成她愛人的替身了嗎?
景陽垂下眸子,心中開始有了計量。
“大人一定很愛她吧。”
“愛?”薛衡回過頭來直視著景陽,眼尾帶上了綺麗的嫣紅,使得面色慘白的他在此刻有一種妖異的美。
他帶著濃濃自嘲意味對著景陽說道:“我的愛廉價到不配稱之為愛。”
“她從未回頭看過我,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