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稍微被冷風一過,就滿身病痛不斷,接連幾日發著燒,剛養起來的精神氣又消了下去。
這讓景陽實在好奇,究竟是怎樣的深情才能夠如此輕而易舉的毀掉一個人,怎樣的絕望才能夠將一副身體都拖垮呢。
景陽推著輪椅走在花間小道上,心思流轉之時視線落到了被鳶尾花環繞住的無碑墳墓上,她垂下眼睫,看著神情寡淡的薛衡眸中劃過可惜的意味。
斑駁的陽光透過樹影打在他們二人身上,就著翻飛的蝴蝶有著幾分說不出來的恬淡之意。
景陽瞇著眼感受著這一刻的寧靜,余光瞥到腳邊搖曳的鳶尾花之時,忽然出聲問道:“大人喜歡的那個姑娘……是個什么樣子的啊?”
這話令薛衡掀起了眼睫,他回頭看了一眼景陽,不知為何笑容帶上了些許景陽看不懂的意味。
“什么樣子?”薛衡伸手折了一朵鳶尾花,“大概是驕縱囂張,肆意妄為的吧。”他說完這話便將鳶尾花放在鼻下輕嗅了一瞬。
面上微漏的那抹笑意純粹而欣喜,“我見她的第一眼覺得她不堪入目,第二眼覺得她應當如此,第三眼……”
薛衡將頭轉過來,眼里面帶上些許羞赫之意,但是那里面的甜蜜意味依舊濃郁得驚人。
“……我便徹底淪陷了。沒有一絲猶豫的,徹底的愛上了她。”
那話徑直對著景陽說,像是這少年愛意是盡數給了她一般。
景陽在心底嗤笑自己的反應,自己上輩子和薛衡見過的面一雙手都數得過來,又怎么會讓這丞相大人情根深種呢。
倒真是被悶糊涂了。
眼瞧著薛衡的精神氣好上了那么一些,景陽便順著話頭繼繼續說道:“大人和那姑娘是怎樣認識的呢?”
但這話出口之后薛衡卻頓住了,他低頭凝視著那株鳶尾花,只是眼睫顫晃,久久不曾言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頭來將那鳶尾花遞給景陽。
“給。”
“過去的就不提了罷,我會聽你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薛衡低聲說著這話,他視線看向鳶尾花聚集之處。
那模樣像是一種別樣的釋然,又像是一種甘愿進入某種牢籠的馴服,讓景陽看得有些心突。
因為不知為何,薛衡給景陽的感覺就像是壓抑著某種瘋狂的平靜,只是在等著一個突破口,去徹底釋放自己的天性。
可她沒有想到,這個突破口會來的那么快。
就在他們散步的當天,薛衡的恩師無恨大師忽然病重,消息被傳到薛衡那里之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
但薛衡還是毅然決定趕往白龍寺,因為無恨大師很可能今晚都熬不過去,若是不趕過去,怕是連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
“大人,一路小心。”景陽靠過去將薛衡的大氅又系緊了一些,外面的護衛隊已經整裝待發,即使有著很好的照顧,景陽還是有些擔心薛衡會吃不消。
她這番模樣倒是像極了家中妻子在門口擔憂告別丈夫的場景,讓薛衡都忍不住恍惚了一陣,他眷戀的看了景陽的眉眼好一會兒才溫柔的回道:“嗯。”
“在家等我。”薛衡忽然將景陽抱進了懷中,貼著她的耳朵說了這話。
語罷,不待看景陽有何種反應,薛衡便轉身上了馬車,那副異于平常的模樣讓景陽都意外的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