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景陽眼里面氤氳起水汽,在眼睫顫晃之時終于是從眼角墜落了下來。
她看著那些畫像,腳步不可控的往后退了數步,表情更是似悲似怒,絕望與不可置信相互交雜。
景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面波濤洶涌的情緒似乎找不到發泄口,只能徒勞無功的流著眼淚。
但是景陽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哭了一般,她忽然抓著胸口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眼淚像是掉線的珠子一般,落在獸毯之上了無痕跡。
她紅著眼抬頭,那些被描摹得極為細致的畫像都在看著她,像是在嘲笑景陽的遲鈍一般。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景陽心如刀絞,這是一場比凌遲還要殘忍的酷刑。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有一個人在用著所有的生命愛著她,為了她,不惜承受千刀萬剮,萬蟲噬咬之苦。
他看著她撲向別人的懷抱之中的時候,是該如何的絕望呢。
那些被畫得極其細致的丹青,似乎每一筆都在蘊含著那人極其熱烈的愛意,像是烈火一般,將他燃燒到理智全無。
原來那份卑微到極致的愛意被他盡數藏到了這里,他踩碎他的驕傲,為著景陽囚禁著自己,將所有的愛意盡數埋葬。
怪不得。
怪不得會這樣。
景陽忽然捂著眼睛大笑起來,只是那留著的淚依舊沒有停止,笑聲之中夾雜著的東西絕望彷徨,含著撕心裂肺的痛,只是叫人聽上一聽,便不自覺的酸澀了眼眶。
跌跌撞撞來到這里的薛衡腳步一頓,他聽著那聲音瞳孔都在不可控的震顫著。
他扶著墻面喘息了一口氣,臉色蒼白到沒有任何血色,唇瓣更是抖動得厲害。
薛衡眼前發黑,體內那撕咬般的痛楚還在持續著,且比著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但薛衡絲毫沒有在意,他喘著粗氣一步一步的挪到了自己藏了數十年的秘密之中。
他看到,自己那捧在手心里面的人,是如何的哀傷絕望,痛徹心扉。
曾經恨到極致的薛衡也在幻想著有一天,這人會因為自己而露出這副模樣,但是當現實擺在自己面前之時,薛衡卻發現自己還是舍不得。
舍不得這人有任何的折損,更舍不得她為自己流淚。
你真是沒救了,薛衡。
他自嘲一笑,邁步過去跪了下來,將處在極度恍惚之中的景陽攬到了懷中。
“陽陽,陽陽,沒事的,我沒事的。”薛衡將景陽抱緊,垂著眉眼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之上。
那還在有些灼燙的指尖去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景陽的眼淚,兩相觸碰之時,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更為滾燙。
薛衡的嗓音還在沙啞,卻在此刻軟到了極致,他擦著景陽的耳尖到了她的眼睛上。
那里還在有著淚珠,薛衡憐惜的將其舔舐去了,“陽陽,你看,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的。”
“你回來了,你還說喜歡我,你甚至……陽陽,我真的好愛你呀。”
薛衡輕輕捧著景陽的臉,而后直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