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模糊之中,景陽聽到了一聲由遠即近的聲音——“陽陽。”
含著無限心疼的兩個字卻像是針尖一般,扎得景陽心尖發痛。
她偏過頭看去,便瞧見薛衡一臉蒼白的看著她,那眉目之間盛著的疼惜像是浪涌一般,將景陽席卷到了情緒漩渦的更深處。
“阿衡……”景陽死死的盯著薛衡,聲音嘶啞至極。
在說完這兩個字后,景陽便猛的撲入了薛衡的懷中。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阿衡,好痛……是不是好痛。”
薛衡垂眸看著抱著自己的景陽,嘴角翹起了一個奇異的弧度,那雙黑沉如夜的眸子當中閃過病態的滿足感。
“陽陽是做噩夢了嗎?”薛衡撫著景陽的頭發,嗓音清朗溫柔:“不怕,陽陽不怕,我在這里。”
景陽沒有回話,她幾乎是在薛衡的懷中嚎啕大哭,在剝落了自己的那一層外殼之后,景陽將自己所有的脆弱展露無遺。
她哭得肩膀都在顫抖,似乎要將自己所有壓抑著的情緒都釋放出來一般。
薛衡沒有絲毫不耐,無聲無息的安慰著她,即使在這場無所休止的追逐里面,薛衡從來都是仰望的那一方。
但在此刻,薛衡知道,他的太陽,真正意義上的為他停留了。
薛衡眼里面的魘足一閃而過,他輕吻著景陽的頭頂,即使現在懷中這人哭泣不止,薛衡那顆跳動不止的心臟依舊鼓噪不已。
這是他的。
這終于屬于他的了。
薛衡嘴角的笑意逐漸加深,墨染的眉眼落在暗沉的光影之中時,像是一個貪魘得逞的惡鬼,囂張肆意的展露著自己絲毫不加掩飾的獨占欲。
那一天晚上景陽哭得很厲害,抱著薛衡一直不撒手,等到哭得太累昏睡過去的時候,手里面都還在緊緊攥著薛衡的衣襟。
窗外的黎明已經在整裝待發,沉寂了一夜的天地也逐漸有了吵鬧的趨勢。
熹微的晨光從窗戶之中偷溜進來,將一小片天地照耀得愈發明亮。
玄色華貴的狐裘掠過那處地方之時,兀自掀飛了無數細小的光塵。
眉眼寡淡毫無情緒的薛衡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不過他已經很習慣了,除了和景陽睡的那幾晚,沒有那天是他好好休息過的。
畢竟心間鼓動著的不安叫囂得實在太厲害了,讓他一直惶恐著自己閉上眼睛就會失去景陽。
薛衡嘆氣一聲,在狐裘下的手又再次不可控的撫上了那個香囊。
隨著離開這里,薛衡捏著香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到了最后更是手背上的青筋都在暴突著。
但這一切都被他掩飾得很好,薛衡面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死寂,帶著幾分如刀鋒利的冷漠,讓在場的幾人越發心驚膽戰。
“丞相大人,你可準備好聽結果了?”柳月生吊兒郎當的坐在薛衡對面。
他收起了放在薛衡手腕上的手指,笑容帶著些惡劣的戲謔,但那眸中,卻清冷暗沉得可怕。
薛衡沒有在意柳月生的不敬,只是淡淡的睨著他,“說。”
“萬里無垠,生死不定,丞相大人……”
“……得做好準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