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行那蓋著霜寒的眉眼掃視了一眼姿態親密的兩人,一時只覺得刺眼無比。
心中不快,聞人行出口的話便帶著刺意來。
“丞相大人倒是生人不忌啊。”
薛衡斜斜睨了一眼聞人行,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家妻而已,何須羞澀。”
“家妻”二字刺了聞人行一下,他看了一眼站在薛衡旁白的那個少女,瞇了瞇眼之后說道:“不知薛丞相何時操辦的婚禮?朕都不知道,怎么……”
聞人行勾唇對著薛衡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薛丞相已經如此迫不及待的無視朕了嗎?”
“陛下說笑了。”薛衡寡淡著眉眼說了一句,而后便拉著景陽自然的坐了下來,輕而易舉的將這件事情給掀了過去。
情緒起伏有些大的景陽還在有些愣神,等到薛衡緊了緊手中的力道之后才反應過來。
只是這番轉變被她掩飾得極好,她沒有順著薛衡坐下來,反而繞到了薛衡的身后。
她嘴角的笑意又重新變得溫雅起來,連著眉目之間的慈愛都退得干干凈凈的,站在薛衡的身后之時,像是薛衡無堅不摧的后盾一般。
聞人行看得莫名覺得刺眼,他的視線才轉到景陽身上之時,薛衡便冷著聲音開口:“陛下究竟何事?大可直說。”
這般不客氣的說話,讓聞人行唇角的笑意冷下了幾分。
他掀起眼睫看了一眼旁邊的太監,而后那人便極具眼色的將一沓寫滿字跡的紙張遞到薛衡的面前。
“西景早年是在黑羽軍吧。”
聞人行冷冷的睨著薛衡,修長白皙的手指懶散的放在石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打著。
“他做的那些事情現在都在這里,薛丞相,你說……”聞人行盯著薛衡冷笑了一聲,緩慢得將剩下的話說完:“……結黨營私,殘害忠良,殺良冒功,貪污賄賂。”
“這幾個罪名。西景受的了幾個呢?”
薛衡聞言眉眼沒有絲毫波動,他隨意的掃視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語氣淡漠的說道:“他西景的東西,陛下找我做什么?”
“呵。”聞人行重新接過宮女遞上來的新茶,看著薛衡嗤笑了一聲說道:“為什么會找上薛丞相,原因不是就擺在臺面上嗎?”
“怎么?薛丞相還要繼續裝傻充愣嗎?”
聞人行垂下眉眼輕抿了一口茶水,“西景向來對你唯命是從,是一條好狗,還是丞相覺得無所謂啊。”
“既然陛下都說是狗了,有沒有不是都無所謂嗎?”薛衡把玩著景陽的手指,饒有興趣的捏捏揉揉,似乎連景陽的手指都比眼前的事情有趣得多。
“我倒是不曾想薛丞相會狠心至此。”
“還是比不過陛下。”薛衡勾著冷笑抬眼,看著聞人行一字一句道:“這種事情,陛下不是最為擅長嗎?”
聞人行聞言手下一頓,眼中的情緒瞬間就如潮水涌來,將他眼中唯一的光芒都壓了下去。
他捏著茶杯的指尖都在開始發白,但是薛衡還是不放過他,壓低嗓音冷冷的繼續說道:“畢竟連太子的母親都可以丟棄的人,陛下倒是說說,什么叫做狠心呢?”
“啪。”聞人行面無表情的看著碎在腳邊的茶杯,冷眼看著袍角被濺濕,似乎這茶杯碎裂只是一時手滑而已。
“既然西景不夠格,那你身邊的這個丫鬟呢?”
聞人行像是沒有聽到薛衡的挖苦似的,他低垂著眉眼,長長的眼睫將陰影打在了他的下眼斂之上,平添了幾分陰翳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