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的神智似乎一瞬間便潰散得干干凈凈,使得她昏沉得不知今夕何夕。
只能隱約聽到薛衡帶著祈求之意的哭喊,那種蘊含著龐大的絕望之意,讓景陽都快以為自己是快要死了。
真傻,自己就是擦傷了一下而已,他太緊張了。
景陽在心里面笑著搖了搖頭,她很想告訴薛衡,她沒事,她只是困了,睡一覺就會好的。
意識在潰散,景陽控制不住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昏沉之間,自我感覺的存在越來越薄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模糊陌生的地方。
景陽瞇了瞇眼,面前的場景逐漸清晰起來。
這是一間極為奢華貴氣的房間,四面皆是雕空玲瓏木板,門窗之上的花樣流暢而秀美。
大量的書冊極其有序的排列在書架之上,偶爾空著的地方擺著一兩件極其雅致的裝飾物,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珍貴物件。
書架面前的那張暗紅色的書桌之上,擺著一堆筆墨紙硯,每一件都被非常細致的放在了該放的位置。
這里的主人一定是一個極其嚴謹的一個人,而且底蘊之深厚,大抵只有世家貴族才會如此。
景陽慢悠悠的走過去看了看,她很清楚自己現在只是在做夢,身體都是幾近透明的,觸碰到東西的時候都會從中穿插而過。
像是靈魂一般。
景陽垂下眼睫慢條斯理的想著,在路過從窗戶而來的陽光之時,她的裙擺掃過斑駁的碎影,兀自帶起一陣光暈來。
正在她要走到書桌面前之時,忽然聽到門被打開了來。
景陽眉頭一挑,回頭看去之時還在好奇來人能不能看到自己。
只是在目光落到那人身上之時,所有的想法又突兀的停止了。
從門外進來的人,墨潑的長發被一根藍色的發帶松散的束起了一些,額前的碎發微微蓋住了有些凌厲的眉稍。
還在稍顯稚嫩的臉龐絲毫不影響少年的美貌,甚至因為那幾分稚氣而讓這個少年顯得更加得奪人眼目,那種超乎于性別的美讓人在看到的第一眼就會下意識的呆愣震驚。
景陽也不列外,時隔多年,再見到薛衡年少的模樣,心尖的酸澀如同浪涌一般,瞬間便將她席卷至沉溺。
她愣愣的看著那個眉眼清冷的少年,眼中的水光逐漸氤氳起來。
不由自主的,景陽朝著那個少年走了過去,帶著哽咽呢喃般的開口:“阿衡……”
說這話的時候景陽伸出了手想要去觸碰薛衡的臉頰,但是那人卻眉眼不動的直直穿過了她,徑直往著書桌而去。
景陽這才驚醒,她看了一眼自己有些顫抖的指尖,而后才回頭去看那個坐在書桌面前脊背挺得筆直的少年。
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蔭從窗戶處溜了進來,松散的點在書桌面前的一小塊地方。
景陽就是透著那塊明亮的光塵看著薛衡的,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好。
像是一塊冷玉,所有人間遇到的美好都可以去形容他。
干凈而優雅,一個真正驕矜的世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