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涼風掀起微涼,斑駁的樹影灑在搖擺著的鳶尾花之上,就著稠白的月光,平添了數分寂寥孤獨之感。
鳶尾花之間的那間雕梁畫棟的房間還在燃著燭光,只是稍稍一會兒后,便徹底寂滅了。
房門被小心翼翼的打開來,一直守在門外的商秋陡然抬頭。
便瞧見臉色蒼白,身穿青色狐裘的薛衡出來,長身玉立的君子此時卻像是一顆風中待折的青竹。
似乎北風微微一吹,便能將眼前這人折斷一般。
商秋眉頭一皺,臉色凝重的上前一步就想要去扶著薛衡。
但是才走了一步之后那人便淡漠的瞥了他一眼,瞬間便將他的步伐釘在了原地。
“在這里守著她,寸步不離,一有動靜就立刻去東廂找我,不可有絲毫耽誤。”
冷淡的聲音似乎含著霜雪一般,雖說帶著明顯的病氣,卻是字字句句都是帶著上位者氣息的。
商秋姿態擺得越發恭敬了,低垂著眉眼對著薛衡說道:“是。”
他看著那青色的袍腳自他面前流瀉而過,躊躇了一下,商秋還是轉身低頭對著薛衡誠懇的說道:“大人,保重身體,夫人還需要您。”
那個沐浴著月光的人身姿優雅,墨潑的長發微微飄揚,朝著陰暗處走去的時候,像是在奔赴一場深淵的約定。
最終他也沒有回答商秋半個字眼,依舊固執的朝著鳶尾花深處走去。
商秋眼神復雜,目光一直落在薛衡身上,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年少遇到的那個人太過于驚艷,以至于讓后半生都為之著魔。
“年紀輕輕的,嘆氣什么?”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商秋偏頭看去,便瞧見眉眼帶著倦怠的柳月生沒個正形的走過來。
他還在打著哈欠,眼下也有著明顯的青黑,狹長的眉眼在沾染上倦懶的淚光之后,更是從眼尾之處就在流轉著難以言語的媚意。
商秋面無表情的看著,顯然對面前這人雌雄難辨的美已經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他沉沉的看著柳月生,眉目糾結了一陣之后還是問道:“景陽小姐怎么了?”
“還能怎么。”柳月生挑了挑眉,抱著手臂懶散的靠在欄桿上,眼睫垂下之后繼續說道:“不就是因為見義勇為被擦傷了后背唄。”
“擦傷?”
“嗯哼。”
“什么樣的擦傷可以讓人睡那么久?”
當初商秋也是見識到的,景陽救人之后后背上連血跡都沒有,又怎么會嚴重到昏迷不醒呢。
“柳公子,景陽小姐昏睡過去,不是因為背上的傷口,對嗎?”
商秋眉眼被暗影吞噬了過去,眉眼之間的情緒隱在黑暗之中,叫人難以去揣測分毫。
懶散靠在欄桿上的柳月生懶懶的掀起長睫瞥了一眼商秋,他將嘴角的笑意收斂了起來。
連帶著聲音都少了那幾分不正經的意味:“我找不出她昏過去的病因。”
商秋訝異的瞪大了眼睛,下頜繃緊了一瞬之后又強行放松開來,看著柳月生示意他繼續說。
“她背上的傷口不嚴重,只是普通的擦傷而已,沒有中毒,沒有其他傷口,但就是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