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李老師,關于這個舞臺設計,有些不一樣的看法。就是侯朝宗跟李香君青樓里的姊妹們這場啊,李老師覺得還是應該有突出性,就是眾女子大部分作為背景,放在舞臺深一點的位置。以這張八仙桌為空間劃分,老鴇李貞麗在前頭部分,其她人在后面。
但是我覺得,這其實是個挺難得的群戲場面,如果這一段交流里,能夠體現出不同的這種淪落紅塵的女子的特質,對于側面豐滿那個時代,以及李香君的形象,都是有比較大的意義類似《金陵十三釵》,玉墨當然是主角,但其她幾位也是展現了自己的。所以我是希望舞臺設計上是錯落有致的,對侯朝宗有一個松散的,不對稱的包圍。當然,這就有一個缺點,就是容易亂,而且弱掉了一些表達。”
陳鋼和李虹都看向季銘。
“你怎么看?”
“走一走呢?”
“嗯?”
季銘想了一下,笑了笑:“就是這個舞臺并不是一定要固定住的呀。我知道這一段,基本上是沒有太多走動的,就是侯朝宗和李貞麗,有那么原地地移動幾步。但如果說陳導您有新的任務,那就動起來唄。要強調侯朝宗面臨的殺身之禍的時候,就把他突出來,要表達青樓女子們的特質的時候,她們就從后面散出來,倒水也行,或者來扶李貞麗,勸李貞麗等等吧,從后頭走出來不就行了。”
兩位老師在學校待久了,有一點不靈活現在好些人攻擊學院教育,說老一套,比如天池老師就常常被罵,什么解放天性,太初級了,太挑人了,不是人人都需要把自己弄成神經病的,每個演員最珍貴的就是特質,你一定要讓一個溫柔如水的演員去演咆哮流,那不是搞笑么?她再解放天性,能演的過天生潑辣的么?最好的是因材施教,循循善誘。
但學院始終是一個基礎,當然有這樣那樣的不足,比如兩位老師這樣的,思維有些固化了。假如放到國話,甚至麻花劇團那種環境里面,這樣的問題很快就會有人指出來了,靈活處置嘛。
然而即便如此,有人想學院給你什么都備好了,往社會上一推,都是影帝,都是票房大哥那就不是表演學院了,那是養豬場,肥了再出欄,出欄就宰,不用擔心有的沒的。
終究學校和片場一樣,給了演員這么些東西,要拿什么,能拿什么,得看天分,不僅是演戲的天分,也有學習的天分。
陳鋼和李虹對視了一眼,失笑搖頭。
“我們是脫離時代了。”李虹老師是真的很久沒有演過戲了,做理論的:“舞臺是靈活的,這個東西講得多,真放到跟前,反而想不到了。”
季銘笑了一下,也沒虛偽:“術業有專攻嘛!”
“是啊,”陳鋼挺感慨地點點頭:“行了,你就坐這兒啊,給我們當個顧問。”
哈哈。
所以進入12月,季銘的座兒就放到導演、藝術監制那一撥。連譚子陽他們一開始都不太敢鉆過來,后來幾位主演蹭蹭蹭的,還是蹭過來了。倒是讓導演跟主演的交流更加緊密了,效果也是有的。
臨近公演的最后一次大聯排,學校特地請來了劇本原作者,中戲老院長歐陽老先生的女兒。
她頭一個問題,小小聲兒地問陳鋼,這都是她父親的老班子,很熟悉:“季銘不是主演啊?”
“他演一個串場人物。”
“哦,”歐陽點點頭。
這戲其實有很多看點,表演上反而是次要的。陳鋼將戲曲元素和一些形體加入其中,讓這臺話劇頗有一點古典舞劇的美感,甚至直接就有一些人物托舉的設計,很新穎。
聯排的評價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