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之魔童降世》,這個片名其實起的非常好,一個魔字,把電影里的離經叛道都先點了出來,讓觀眾在看到的時候,心里多少有了點底,比如這么丑萌的哪吒形象,比如太乙真人的世俗化,比如那些屎尿屁的口嗨。
跟媒體看片人,跟王長天、楊導這些主創們不同,季銘在看片的時候,其實是在尋找一個理由為什么這部片子有可能超過20億。如果說《流浪地球》的57億,或者藝術片《遇仙降》的15億,都屬于報復性觀影的結果。那《哪吒》20億這個數字,卻大概率上是可以找到一些原因的。
為什么它能夠值20億?
為什么錦鯉會“許愿成功”?
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中二熱血?還是細節取勝的動畫制作?是讓人耳目一新的哪吒故事?或者當真是哪吒和敖丙的靈魔一體?
“怎么樣?”
王長天在電影接近尾聲的時候,側頭問季銘,其實今天這么多人在場,季銘算是最重要的一個。王長天不算是特別迷信的人,但身在娛樂圈,面對捉摸不定的市場,也很難對那些氣運之說,完全不放在眼里。
季銘,毫無疑問,身負氣運。
季銘腦子里轉過很多想法,對他這樣的人來說,當然隨口就有詞兒,什么制作,什么劇情,什么特效,什么鏡頭語言……不過他沒必要跟王長天搞虛的:“王總,嗯,不是特別成熟的一個看法啊,就直接感受上的一些東西。我也看過《大圣歸來》,我覺得哪吒確實在《大圣》的基礎上又往前走了一步,這一步在哪里?我認為是,我們正在學會從神話當中提煉出人性來,并將人性放到一個經過再創作的故事里。”
皺著眉又考慮了一下,季銘略作解釋:“大致上可以說,我們漸漸做出了一個神話題材的電影,而不是僅僅把神話故事給電影化,這么說可以么?”
這里頭有一個主被動的關系出來的是電影,還是神話故事。
電影當然必須得是電影。
對于中國動畫片來說,有一個巨大的優勢,就是我們有太多的神話傳說、傳統民俗,從白蛇到孫悟空,從哪吒到大門神但這是優勢,也是陷阱。很多國產動畫電影,都是從素材庫里找一個主題出來,然后截一段“百科”式的演繹,把它做成動畫片。
《熊出沒》和《喜羊羊》這一類IP電影的問題,其實也差不多,靠著動畫片兒的知名度和號召力,本身故事大致上還是幾集動畫片的水準,撐不起一個大電影來。
王長天輕輕點頭:“說到底,還是我們沒把動畫電影當成真人電影做?”
“真人電影……其實也沒好到哪里去,在這一點上,能好好講個故事,塑造個人物出來的,都是少數了。”季銘作為投資人和王長天交流這個,倒是沒必要特別忌諱:“您說是不是?”
王長天這個頭就不好點了,作為國內電影制作巨頭,過去多年來,由他們做出來的電影作品占比是相當大的。
“總歸在越來越好吧。”
季銘笑了笑,沒再多說。
……
《青年報》的記者和六公主的記者,挺熟悉的,相對于現場七七八八的一些專業媒體,乃至電影博主,網站,頻道,他們兩家都屬于重量級了所以位置也相當不錯。
“怎么說呢?”青記者不知道如何措辭。
六記者笑著看了看他:“至少是一部有自己想法的作品?”
青記者點點頭,這一點倒是沒有疑問:“熱血倒是挺熱血的,特效雖然不是特別驚艷,但還算到位,沒有亂來也沒有太摳,完成度是挺高的。這種夾雜網絡語匯的古代神話題材作品,你覺得觀眾會買賬么?”
“這個我覺得不是問題,”六記者搖搖頭:“現在的觀眾早就適應了碎片信息,各種戲說,短視頻的再創作,其實已經很多了。雖然在大電影里還比較少見,一個搞不好可能也就ei了—但這部電影的內核本身就是很現代的,我看來也不覺得特別違和,這個應該就是完成了內外統一的緣故吧。”